在没有完全得到付闻野信任之前,我注定只能与曾经站在对立面。
我迈入会场,因着沈景渝的忌惮,坐在了离看台最近的一桌。
这里,全是沈景渝要好的同事,而这些人,我并不认识。
但因着付氏的名头,我坐下后,他们纷纷对我投来嫌弃的目光。
我放在桌下的手攥紧,却只定定看着看台。
一片热闹中,沈景渝和林安安站在了中央,灯光流转下,宛如一对壁人。
司仪喜庆的声音响彻全场。
“一纸婚书,喜结良缘,让我们有请沈先生、林小姐缔结誓约!”
我就坐在台下,穿着华丽的看着曾经的爱人满眼柔情的看向他的未婚妻。
我拼命压着眼底的酸胀,逼着自己别开眼将注意力落向四周。
付闻野会在这个场地上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我余光突然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是付闻野身边出现过的人!
他出来的方向,正是沈景渝和林安安正携手走去的地方!
我猛然站起身来,急急说了声‘抱歉,我上个厕所’就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昏暗后台内,我刚发现沈景渝的身影,就听见一阵‘滴答’的声音。
我瞳孔骤缩!竟然是定时炸弹!
心率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我惶然看向沈景渝,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沈景渝!跑啊!”
滴滴滴滴——
刺耳的声音越发尖锐,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用尽全力将沈景渝扑倒在地。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等我恢复意识时,耳畔残留无尽嗡鸣,四周一片狼藉。
而我的不远处,沈景渝抱着的林安安,紧闭双眼,浑身是血。
他缓缓转头看我,眼底唯有冰冷的恨意。
“宋今茹,你真该死——”
第5章
冷厉的话语混着无情的情绪砸下来,疼的我几欲落泪。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半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很快有人冲了进来,他们围在沈景渝身边。
“沈队,我们已经拨了120,五分钟就好,快把嫂子送医院去。”
“沈队,安装炸弹的人抓住了,是去年一个死刑犯的家人,说是……蓄意报复!”
沈景渝猛然出声:“什么蓄意报复,分明是付闻野做的!”
“通知下去,全队待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给我咬死付氏集团和付闻野!”
说完,他就抱起林安安,快步朝外走去。
人群散尽,我才从昏暗的角落,撑着墙壁一点点站起身来。
鲜血顺着我的背流下,渗透礼服,落在地面。
我疼的嘴唇发颤,视线落向沈景渝离开的方向,眼泪终于遏制不住。
我记得我在警队第一次出重大任务,负伤归来。
麻药劲过去后,我看见的是沈景渝发红的眼。
他掩饰不及被我抓个正着,我那时还打趣他:“沈景渝,你不是说,任务中的伤是勋章吗?”
可他那次没笑,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宋今茹,你知不知道在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想,如果可以,我宁愿跟你过普通人的生活……”
下一刻,我就捂住了他的嘴:“你疯啦!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看着他无措的眼,我回握住他的手,放缓了语气。
“沈景渝,我们不是说过要为信仰而奉献终生吗?”
“你记住,我入队的那一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亦做好了成为沈景渝遗孀的准备。”
“生同衾,死同穴,所以沈景渝,你别怕。”
那一天,是我见的沈景渝唯一一次落泪。
可我没想到,那一夜之后,我便接了卧底的任务,将曾经彻底埋葬。
我抬手闷住tຊ脸,忍住喉间的呜咽。
回不去了……自从付闻野第一次让我将刀子扎进人的身体时,我就知道,回不去了。
我用力擦干眼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酒店。
好在礼服是暗红色,哪怕流了那么多血,也无人看见。
我刚走到路边,一辆银灰轿车的车窗就缓缓摇下。
里面的人看我一眼,说道:“宋小姐,付总去海外有事了,让我来接你回去。”
我眉心不由一跳。
付闻野去了国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恍然间,我才意识到,他是故意的。
故意用沈景渝订婚这件事搅动我的情绪,故意将我支来这场婚礼……
寒意从四面八方,层层叠叠涌入我的身体。
我僵硬的拉开门上车,像没事人一样靠在座位上。
伤口处传来撕心的疼,我手指止不住发颤。
我尽量平静的开口:“既然他不在,那你送我去松岭路的海边别墅吧。”
那人面露迟疑,我冷了声音:“怎么,要我给闻野亲自打电话吗?”
几分钟后,那人开口:“好的,宋小姐。”
推开别墅门,感受着这里的静谧,我终于松下劲来。
想到什么,我拿出手机,点出付闻野的名字,正要拨,他的电话却先一步进来了。
我按下接听键,付闻野淡淡的声音传来:“听说你受伤了?”
我心一颤,脑海中闪过刚才送我来的那个人的脸。
我声音染上委屈:“我没想到沈景渝会把我安排在离看台那么近的地方。”
付闻野停顿了两秒,才重新开口:“我会让家庭医生去别墅看你。”
我乖顺的应了声,再没开口。
电话却没挂断,也许付闻野在等着我问他的行踪,又或许,他在复盘我今日的所作所为……
长久的沉默里,我手心逐渐渗出汗渍,电话那头,突然传出付闻野的轻笑。
“宋今茹,今晚8点,渔人码头7号仓库,去替我处理点东西吧。”
我下意识反问:“什么?”
“你曾经的老上司,刘国图。”
第6章
别墅里的安静,此刻成了我的催命符。
外面的海浪声,更像变成了无数魑魅张牙舞爪的扑向我。
我眼前倏然划过一张国字脸。
他重重拍着我的肩膀,语气沉重:“今茹,你既然选择了卧底这条路,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路上哪怕有再多刀子,你都要咬着牙踏过去!”
那时,我坚定点头:“刘叔,我一定会的。”
回忆倏忽而过,我听见自己强装镇定的声音:“好。”
挂了电话,我脱力的扶住沙发,眼前一阵阵发黑。
刘叔怎么会被付闻野抓住?
潜意识的本能让我第一时间就想拨通沈景渝的电话,让他去救人。
可我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却又停下。
依照付闻野的性格,他敢把这件事告诉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一个刘叔无法逃脱的,死局。
绝望化作无形大掌紧紧捏住我的喉咙,窒息感层层涌上。
可最终,理智战胜不了情感。
我捏着手机朝楼上走,手指却凭感觉在键盘上敲击。
一下……两下……
沈景渝曾说过:“宋今茹,摩斯密码这门课程,我永远赶不上你。”
而现在,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沈景渝。
刘叔有难。
不多时,门铃响起,付闻野的家庭医生来了。
我看着眼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压下心底的焦躁,朝他点头:“方医生。”
他挑眉看我一眼,语带不满:“你知道我好不容易的假期就这样被你毁了吗?”
我木着脸没有说话。
如果有可能,我更想毁了跟付闻野有关的一切人或事。
跟他扯上关系的,没有一个人手上是干净的。
这个姓方的更是,否则也不会成为付闻野信任至极的家庭医生。
我转过身,随口道:“一点小伤,快点处理,晚上我还有事。”
两秒后,方医生带着惊诧出声:“宋今茹,你管这叫小伤?”
“啧,要是付总看见,指不定怎么心疼。”
我无暇理会他的打趣,拉过毛巾卷起,咬在嘴里。
酒精在伤口肆虐,针线在皮肉缝合。
剧痛让我忍不住浑身颤抖,甚至到了神思恍惚的地步。
这是付闻野另一条变态的规矩。
但凡手下人受了伤,只要没有危及生命,不准用麻药。
他说:“疼才会让人清醒,记住这份疼,才会让你们以后不出错。”
我死死咬着毛巾,嘴里止不住的溢出闷哼……
整整两个小时,方医生才停手,而我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
我僵着身体坐起,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呼吸。
我下意识看向时钟,下午6:15分。
我穿上衣服,撑着站起身来:“给我两颗镇痛药,我得走了。”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药给我。
我囫囵吞下,径直走向车库,随意挑了辆车,疾驰而出。
晚上7:50分,我站在了7号仓库门口。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推开了门。
偌大的仓库里,唯有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
我从未想过,再见刘叔会是这样的场景。
安静的仓库里,只有我和他的呼吸声。
刘叔听见声音,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我,他极为勉强的勾出一个笑。
“宋今茹,你来了。”
这一刻,我只想冲过去,抱着他走出这座仓库,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将他送回安宁之地。
而重重叠叠的回忆,更是跨越时空狠狠撞向我。
十二岁时,他牵着我的手,笑容爽朗。
“老宋,你可是真让我知道了什么叫‘虎父无犬女’啊!”
二十岁时,他站在我面前,眼眶通红。
“宋今茹,于2024年5月18号,承袭宋定稷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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