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摇了摇头,似乎没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转眼又到了霍柏值夜的日子。
他经过我哥病房的时候,我看见我妈在黑暗中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悄悄站起来,走出病房,跟在了霍柏的身后。
我的心顿时吊了起来。
我看着我妈蹑手蹑脚地跟着霍柏转弯,走到尽头,进了太平间。
霍柏拉开了外面写着我的名字的冷藏柜:“姜早,你别睡了,快起来跟我继续卷。”
“马上就要评主任医师了,你要认输吗?”
我整个魂都惊悚了,万万没料到霍柏连我死了还不肯放过我。
下一秒,我妈声音颤抖道:“小、小霍,你、你刚刚在喊谁?!”
第0007章 让她抓心挠肺地找我
我的灵魂朝霍柏怒目而视:【霍柏,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瞒着我妈吗?至少瞒到我哥出院啊!你这个笨蛋!】
瞒着她吧,让她抓心挠肺地找我,却发现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我为止!
这才是对重男轻女的我妈最大的惩罚。
霍柏猛地回过神来,一手将我尸体的冷藏柜推了回去,上前挡住了我的名字。
“阿、阿姨,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霍柏显然吓了一跳,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不过平心而论,我跟他不止是死对头,还是同事,他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到太平间看……呃,悼念我,似乎有点无法解释。
也对,换个男的我都要以为对方是对我深情似海了。
可霍柏这个卷王,来看我的目的只是想跟我继续卷,胡思乱想一秒钟都是对这个卷王的亵渎。
“我只问你刚刚在喊谁?!你到底在喊谁!”
安静的太平间传来我妈的怒吼声。
“哦,前两晚死于癌症的一个病人,叫姜晚来着,我没救回她,所以很愧疚,就来看看她。”
霍柏边说边偷偷撕掉了我冷藏柜上的名字,攥在了手里。
“我明明听见你说的好像是姜早来着……”我妈冷静了点,皱眉道。
“怎么可能?姜医生活得好好的,身体也健康,怎么可能会死呢?我不是说了吗?她现在人在国外,很快就能回来了。”
霍柏边说边哄着我妈离开,我的魂都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儿就瞒不住了。
太平间的大门在我妈面前关上了,我妈甚至还不死心地多看了两眼。
霍柏将我妈送回了我哥的病房,看着我妈坐回椅子上,他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办公室。
“确实是我听错了吧?”我妈掏出手机,盯着我的手机号码。
她给我的备注是“取款机”,很早我就知道了。
我从懂事起就在想尽办法赚钱。
赚学费和自己的生活费。
我妈虽然答应让我上学,却只给我出了一二年级的学费。
读一年级的时候,她就告诉我,家里开支紧张,奶奶也总是生病,她最多只能供我读完二年级。
如果我想继续读书,就要自己想办法。
于是我从一年级开始,就每天到处捡破烂,去帮邻居的叔叔阿姨们干点活换钱。
同学们的寒暑假作业写一本有十块,我寒暑假为了钱帮他们写作业,手指都被笔磨出了血。
不仅如此,我还承接帮他们买零食、买早餐、去饭堂打饭的业务。
一切都是为了多赚钱。
二年级开始,我就去同学家里当小家教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没攒够三年级的学费。
没办法,我就去问老师借,然后再一点点还给老师。
妈妈嘴里总是说“没钱”,却能给哥哥买好吃的小蛋糕,买好看的运动鞋。
而我哪怕是要十块钱交练习册的费用,她都会黑着脸说:“没钱。”
看我能够自己搞定学费和生活费,我妈甚至让我给钱给哥哥花。
我死死地捂着那点钱,被打得遍体鳞伤。
因为我想读书,老师说过,只有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于是,我年年拿第一名和奖学金。
因为成绩优异,初高中学校都免了我的学费。
霍柏是在我初三那年转学过来的。
他的到来,使我变成了第二名。
第0008章 你该惦念你妈的救命之恩
我拿第一名的时候我妈从来不会夸奖。
可当我拿了第二名,等着我的却是罚跪和辱骂。
更重要的是,第一名才能拿奖学金。
所以当时,我恨死霍柏了。
他明明家境优越,非要争第一名做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个去到哪儿都是第一名的人,从没被打败过……
上高中后,我开始装成熟出去兼职打工赚钱,每个月除了偷偷攒一点,剩下的全给了妈妈和哥哥。
大二那年,我已经靠自己的努力,给我妈买了一套干净的小公寓,带着他们搬出了破旧的居民楼。
大三的时候,我哥因为跟人打架斗殴辍学了,天天在家打游戏,成了无业游民。
我妈不止不说他,自己也辞了工作,两母子都待在家里等着我养。
不管要买什么,都伸手问我要钱。
我要是敢反抗,他们就扬言要毁了我现有的一切。
这就是“取款机”这个备注的由来。
很早我就接受了事实,妈妈对我没有爱,只是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人。
她觉得都是我欠她的。
至今还会经常唠叨要不是我,家里条件该有多么优渥。
说她不该早早就白了发,而该过富太太的生活……
“姜早,你可不能死,你哥才刚跟一个女朋友分了手,还没结婚生子呢,家里的房贷也还没还清……”我妈自言自语道。
我笑了:【放心吧,我给自己买了意外险,就是因为知道医生很容易猝死,所以就算我这个‘取款机’死了,你们也不会没钱花的。】
“没事的,肯定是我听错了。”我妈嘟囔着,趴在我哥的病床上,睡着了。
这些天,我一直看着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哥。
她从来不会对我这样。
从小到大哥哥只要磕着碰着了,她跟奶奶都紧张得不行。
把哥哥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但是我哪怕高烧到三十九度,烧成肺炎,她也从没送我上过医院。
就连送药的水都是冷水,喝了药后,就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自生自灭。
我烧得糊里糊涂,既觉得冷又觉得热,才发现她连窗户都没关。
大冬天冷风呼呼地灌进客厅,把我冷得直哆嗦,我当时盖着的还是夏天的薄被子。
家里唯一的一床厚棉被给了我哥。
他有温暖的房间住,我妈住另一间房间,两房一厅的房子,我一直睡客厅。
我喊了好久的“妈妈”,想让她帮我关关窗。
怎么也不见妈妈过来,我急哭了,强撑着高烧到昏沉的身体起来关了窗。
肺炎来势汹汹,要不是我爬出了家门口,被好心的阿姨送我上了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在医院住了两天,我妈到医院找到了我,说没钱给医药费,叫我赶紧出院。
还当着我的面记了账,这次看病又花了她多少钱。
她从来不给哥哥记账,哪怕哥哥花她再多钱。
我曾问过她:“你们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奶奶毫不留情道:“不生怎么知道是你?我当你妈肚子里怀的是个弟弟呢!月子里我就想掐死你,你该惦念着你妈的救命之恩。”
第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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