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霍廷锴道。
孟思南看向夏丛忆的方向，道：“夏小姐来了，好像在等霍先生过去。”
霍廷锴的目光始终看着她，嘴角不经意地扯出一抹笑容，“你怎么知道她是在等我？”
孟思南笑了起来，然后绕着他的手臂旋转一圈，裙摆顺势飞扬，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一曲舞罢，霍廷锴才下舞池，便被管家引着去了霍震南那里。
回廊后小客厅里，夏家母女才刚给今日的寿星拜了寿，她们特别托人从印度运回了一座佛像，那是一百年前的老物件了，能保佑人长寿康健，正中霍震南下怀。
见霍廷锴过来，夏丛忆很自然地上前挽住了他的臂膀，抱怨道：“廷锴哥，第一支舞你明明应该等我来了请我跳才对嘛。”
霍廷锴一怔，“哦？”
“人家孟小姐是上海滩的舞后，舞技自然没得挑，可如今你和她刚跳完了再和我跳，我岂不是要被比下去了？”
听她这一番道理，霍廷锴不禁笑道：“那下一回，我一定记得先请丛忆妹妹跳。”
“下回是什么时候？这回就要跳，罚你陪我跳两首曲子。”
霍廷锴的脸色多少有些尴尬，夏芝如很快察觉，随即道：“别那么不懂事，你廷锴哥要应酬多少人，哪有功夫老陪着你。”
“我看丛忆说得对，有那么些功夫老陪着别人做什么，应该多陪陪丛忆才是。”霍震南这话倒是说到了夏氏母女的心坎上，“快去吧，和你廷锴跳舞去吧，我与你母亲说会儿话。”
霍廷锴也没辙，只好从了父亲的意思。
二人一走，接着方才霍震南的话，夏芝如又继续添了一把柴，“丛忆这孩子呀，三天两头念叨着廷锴。”
“我晓得他们要好。”
夏芝如掂量着霍振南的意思，继而道：“也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两个人相处得又这样默契，将来的事，不知霍大哥怎么打算？”
夏家是做洋行的，财力与地位都不容小觑，回事霍氏商会的助力，夏丛忆自然是霍震南最属意的霍家儿媳人选，两家联姻之事，也早已在他的心里板上钉钉。
“你放心，这件事一直装在我心里，不如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让两个孩子把事办了吧。”
听得这个答案，夏芝如的笑容瞬间变得明朗，“霍大哥这样说我自然放心。”
16 哥哥
浪漫而轻柔的华尔兹舞曲弥漫在整个霍宅大厅。
孟思南随意拿起了一杯红酒，坐在角落里，目光始终在人群里寻找着孟宗衡的身影，终是在大厅的一方角落看见了他。她轻抿了一口酒，不远处，他与段玉玲亲密的举止，都在她的眼中。
“电影开机那天，就宣布我们的婚事好不好？”段玉玲娇柔地靠着孟宗衡，“至于礼服和珠宝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要穿西洋的白色婚纱，配戴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珠宝，你知道吗，这款珠宝就在我的古董店里，吸引了好多贵太太驻足，可是我不卖。”
孟宗衡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犹豫了片刻，道：“时间也太赶了吧。”
“赶吗？如今风头都快要被孟思南抢走了，我就是要办一场轰动全上海的婚礼，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才是上海滩最传奇的电影明星。”
这个理由，倒是让孟宗衡很快想到了不着急结婚的借口，“总不能因为她，我就这么匆匆地向你求婚吧，这样太不正式了。”
段玉玲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好你个孟宗衡，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孟宗衡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细声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你终究是我的女人。”
孟宗衡知道她的脾气，这一句解释，果然就将段玉玲哄笑了，“讨厌。”
“放心”，孟宗衡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甚是亲密，“我们之间，难道还差这几天吗，到时候……”
“孟先生，段小姐，幸会。”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孟宗衡猛地回头，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孟思南，忽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玉玲未曾察觉孟宗衡的反应，见着孟思南主动过来招呼，更像是挑衅，心中的不满便升腾而起，才刚要嘲讽她几句，却见孟思南的目光始终盯着孟宗衡，看得他发虚。
为解此尴尬之局，孟宗衡极不自然地冲她笑了笑，道：“今晚，孟小姐很漂亮。”
孟思南只回了他“谢谢”两个字，随即又看向段玉玲，笑容得体，却带挑衅，“抱歉了段小姐，连孟先生都这样说，恐怕又要盖过你的风头了。”
段玉玲的怒意终于在瞳孔中燃烧，“孟小姐，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文明人做的事。”
“偷听？我方才从段小姐的嘴里听到了我的名字，不算友好，你的这个行为，难道就是文明人的行为吗？”
段玉玲瞪着她，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复杂又乱难以言喻的窘态，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在皮肉里，若不是怕拂了霍家的面子，她一定叫孟思南下不了台。
“玉玲姐！”夏丛忆的声音忽然tຊ冒了出来，她从不远处向他们这里走来，然后故作亲昵地勾上了段玉玲的手臂，“老远就瞧见你了，聊什么呢？”
段玉玲没有说话，望着孟思南的眼神里仍带着火药味，夏丛忆也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呦，孟小姐也在呢。”其实，夏丛忆早就瞧见孟思南和段玉玲了，她是故意过来帮着段玉玲羞辱她的。“要说孟小姐的运气可真是好，头一回拍电影就能遇上玉玲姐给你搭戏，你可要好好向玉玲姐学习电影的表演功夫，这才是顶要紧的事。”
有了帮手，段玉玲也有了底气，“以孟小姐的手段和本事，哪里会需要我来教呀。”
夏丛忆接过她的话，继续道：“玉玲姐当真是谦虚了，新人嘛，哪个不需要好好调教，要不然，这额头碰到天花板，不巧演了个女主角，还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得了。”
这话说到了段玉玲的心坎上，她得意地笑了，“哪儿是额头碰到天花板这么简单，那是人家的手腕高明，孟小姐可是最有本事的，有本事的人才有运气嘛。”
任凭她们说什么，孟思南都是一言不发，她没有斗嘴皮子的功夫，只是将目光转向孟宗衡，她在等他的反应，可惜，他只是一味闪躲，没有一点要护着她的意思。
“怎么都在这儿聊天呢？”
霍廷锴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见段玉玲在场，气氛实在有些古怪，孟思南的脸色又是那样难看，心里明白她大抵是吃亏了，于是站到了她的身边。
这个时候不护着孟思南，岂不是叫人怀疑。
“叫我好找，原来你在这儿，一会儿跟我去见一些客人。”霍廷锴道。
“好啊。”
他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明明很轻，却足以让这里所有的人听见，孟思南知道，他的解围是为了演戏，如若不是要“演戏”做给众人看，这里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霍廷锴原是想拉着孟思南离开这里的，却见孟宗衡也在此，出于礼貌，还是与他寒暄了几句，“孟先生，久仰大名，十分感谢光临家父寿宴。”
“霍先生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孟宗衡道。
只有孟思南一个人听出了孟宗衡的话外之音，她为他守着这个巨大的秘密，他却在欺骗她。
许是方才的尴尬还未过去，霍廷锴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便道：“孟小姐与诸位恐怕还不算相熟，怪我，还没来得及介绍。”
“其实，都是认得的。”孟思南竟打断了霍廷锴，“玉玲姐自是不必说了，夏小姐在学校的时候也已经见过了，至于孟先生……”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再次转向孟宗衡，“自然更是相熟了，上海滩谁人不晓，孟先生的茶庄里都是上好的茶。”
孟思南用了“相熟”二字，霍廷锴很快想到了宝兴打探来的消息，她和孟宗衡的确是认识的。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眼前所发生的也的确是一场好戏，可是他还是想把孟思南带走，以免现在真相揭开，会坏了他的事。
“哦？原来你也爱喝茶？”霍廷锴边说着，边下意识地拉起了她的手，“我带你去品一品……”
孟思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目光定在孟宗衡的身上，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忽然道：“应该先喝哥哥的茶呢，还是喜酒呢？”
这一声“哥哥”的称呼，不禁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17 迷雾
孟思南是突然决定这么做的，孟宗衡与段玉玲亲密的一举一动已经激怒了她，而现在，他不仅要跟这个女人结婚，更可以容忍这个女人这样讽刺、嘲笑她，也不为她说一句话。
孟宗衡惊愕地望着孟思南，段玉玲的眼睛更是倏地睁大，浮现出深深的惊讶，他二人竟然是兄妹？是啊，他们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