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还惦记着姜茗的脚伤,吩咐管家去请家庭医生。
姜茗含含糊糊拒绝,直说自己好多了。
姜父急了,说崴脚可大可小,还是让医生来看看,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这话听着耳熟,姜父曾经也这么和姜卿说过。
“崴脚就是小事,动不动就请医生,太打扰别人了,阿卿不喜欢麻烦别人的,对吗?”
彼时她看着姜父期待的目光,下意识点头。
从此以后,她学会了“不麻烦别人”,再也没有开口喊过疼。
后来和薄原席在一起,他时刻关注着她,只要她一皱眉就会立刻上前查看她的不适,还一再告诉她,“每个人都有喊疼的权利。”
姜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茗一再推脱,还求救似的看向薄原席。
薄原席立刻会意,“伯父伯母,我已经找人上过药了,阿茗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
说着,他俯身扶起姜茗,先前遮盖的红印露了出来。
5
姜卿后知后觉,他们刚才明明在酒店,怎么会崴脚呢?
再看姜茗走路的姿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薄原席,他为了姜茗,连一向的感情洁癖都能不顾,一边吃着碗里的,一边喝着锅里的,他把她当什么了?
他自以为是地为姜茗牺牲,却拿她姜卿的一生做筏子,说他无耻简直是对“无耻”这两个字的侮辱。
薄原席扶着姜茗,姜父姜母看着两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茗身上。
姜卿苦笑,拎着东西,悄悄往门口走去。
姜家别墅建在山上,人迹罕至,姜家的豪车也没她的份,她就这样踩着高跟鞋往山下走。
身后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迈巴赫停在了身边。
“阿卿,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出来散步了。”
姜卿看了看表,她已经离开姜家快一个小时了,谁会散步散这么久,而且......她看了看鞋跟快要断了的鞋子,哑然失笑。
带着讽刺的笑声终于唤醒了薄原席,他觉察到她的情绪,赶忙下车道歉,“对不起,刚才忽视你了,你看,我一发现你不在就出来找你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冷冰冰说完,姜卿要继续往前走。
薄原席却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我不信,除非你上车,否则我就不放手,一直这么抱着你。”
姜卿没办法,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车里。
“去盛城医院。”
刚起步的车子一脚停住,薄原席面色紧张,“去医院干什么?阿卿你是不是不舒服?”
姜卿摇头,“去体检。”
去太空需要极其健康的体魄,她身体一向不错,但还是想提前做个全身体检。
薄原席放下心来,正要起步,手机又响了。
“原席哥哥,我......呜呜呜......”
“阿茗?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我马上过去。”
他着急忙慌急转车身,还不忘和姜卿解释,“婚前体检什么时候都能做,咱们先回家看看阿茗。”
“好,你去吧。”
趁着掉头后的短暂停车时间,姜卿打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薄原席还想说什么,可想到手机里那阵哭声,他脑子一片混乱,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车子溅起的灰尘瞬间将姜卿淹没。
薄原席,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去做婚前体检,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或许什么反应都没有,因为你毫不在意。
6
体检程序繁琐,折腾了半天,等姜卿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姜家她不想回家,只能住酒店。
薄原席神通广大,很快找到了她。
“surprise!”他从硕大的饭盒后探出头来,满眼爱意,“你还没吃饭吧,尝尝我新学的菜式,里面的鱼虾都是澳洲空运来的,特别新鲜。”
他侧身从门口挤了进来,自顾自摆弄餐具,仿佛白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没有在约会途中去找姜茗,也没有在半山腰将她丢下。
姜卿佩服至极,一个人是怎么在商界运筹帷幄的同时还能有如此精湛的演技。
饭盒打开,摆盘精致色泽明亮营养丰富的爱心餐现世。
她一眼看出,这道菜最值钱的不是食材,而是烹饪手法,要小火慢炖,且每隔十五分钟加蔬菜汁才能做好。
薄原席此举,不可谓不深情。
对姜茗的深情。
“谢谢。”
姜卿任由他替她拉开凳子摆好餐具,细嚼慢咽地品起这道昂贵的爱心餐。
薄原席还像往常一样说些好玩的好笑的,以往十分捧场的姜卿,这次却无论他怎么逗,她都面无表情。
他就算再迟钝再不在意她此刻也意识到了,姜卿好像生气了,但又好像不是生气,全身上下冒着冷气,好像一个冰块,随时都会蒸发。
“阿卿,我是你的未婚夫,自然要把你的妹妹当妹妹,白天我关心阿茗,也是为了缓和你和姜伯父姜伯母的关系,你不会怪我吧。”
他抓起姜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撒娇似的眨眼,“我惹阿卿不开心了,该打。”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一下,“阿卿能不能给个机会证明我的真心呢?”
嘴上是疑问句,身体却自然地拉起姜卿,按上了去顶楼的电梯。
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别有洞天,各色花草灯光与星光遥相呼应,不少年轻人借着浪漫氛围在这里约会表白。
有人抱着吉他唱情歌,有人踏着歌声翩翩起舞。
白日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姜卿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站在人群里兴致盎然地看着高台上转圈的女孩。
那女孩一个起身跳跃空中劈叉,周围一阵叫好声。
裙摆落下,女孩转身,姜卿笑容僵在脸上。
7
姜茗!
她下意识回头看薄原席,果然,身旁的男人正一瞬不错地看着姜茗,眼神里含着欣赏、爱慕以及......落寞。
姜卿觉得太讽刺了,打着爱的名义牺牲别人的一生,还给自己冠上痴情种的称号。
她懒得留在这里当电灯泡,留下一句,“我先走了。”转身就走,
擦过薄原席手臂,薄原席回过神来,下意识抓住她手腕,眼睛却一直看向高台,“不高兴?”
“不高兴也别给小爷甩脸子。”
姜卿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高台下一个衣着潮流的黄毛少年冲着姜茗吹了个口哨,“给小爷跳高兴了,小爷就娶了你,不嫌弃你是假冒伪劣的姜家千金。”
薄原席脸色一黑,松开姜卿挤到台前,正看到黄毛甩出几张百元大钞,其中一张飞到了姜茗的脸上。
而姜茗脸色通红,双目含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顿时怒火中烧,扳过黄毛的肩膀抬手就是一拳,黄毛瞬间挂了彩。
“敢打我?兄弟们,给他点教训。”
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几个非主流,团团围住薄原席,周围尖叫声摔打声乱作一团,拳头巴掌脚掌错乱不堪。
直到警铃大震,警察赶到,才勉强分开了几人。
薄原席衣服撕破了,脸上也挂了彩。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擦干姜茗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安慰:“阿茗,别哭,我不疼。”
两个警察过来硬生生拉开两人,动作太大,只听撕拉一声,早就破了的衣服裂开一道口子,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血痕暴露在空中。
一道道红痕交错恐怕,看得姜卿心惊胆战。
曾几何时,薄原席也是为她受过伤的。
彼时她刚回姜家,所有豪门子弟都看不起她,总是有事没事捉弄她,她为此哭了好几次。
后来有了薄原席的保护,捉弄少了,但流言却一点没减。
她哭着请求父母帮她和那些豪门子弟的父母沟通一二,让他们别再说这么难听的话了,可姜父姜母却表示很为难。
“阿卿,小孩子的事情要小孩子自己解决,再说只是些闲话而已,阿卿不介意的,对吗?”
“阿卿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为什么她们不欺负阿茗却欺负你呢?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
他们说完,就急急忙忙去学校了,听说姜茗的课本丢了,他们生怕有校园霸凌,一定要去校长室找校长亲自要个说法。
惶恐无助之际,是薄原席默默将人约到了拳击馆,pk了一个又一个的罪魁祸首,用男人的方式与他们达成协议,输了的人,信守承诺不许再说她姜卿半个字。
那天她看着他身上的伤,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薄原席下了擂台,看着她肿起来的双眼,心疼地吻上她的眼睛,“乖,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点点头,擦干眼泪。
那时,她想,也许有薄原席在,她再也不用哭了。
她就这样一点点掉进温柔陷阱里,最后发现陷阱底下全是乱刺,扎的她遍体鳞伤。
如今回忆起来,能让薄原席丢掉体面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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