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洲，你伤我如此！”
“怎还有脸让我嫁给你？”
她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冰冷刺骨。
他痛苦摇头：“不！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声音却清晰传来：
“顾庭洲，一切都太迟了。”
他拼命想要抓住她，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晚棠！不要离开我！”
他绝望地呼喊。
突然，他从梦中惊醒。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的微光摇曳。
指尖触及冰冷的湿痕，他才发现。
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16章 一盒桂花糕
秦老爷架不住宋姨娘坤哭闹，终是进了京。
途中，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鼻尖似乎嗅到一点桂花香。
他梦到了四岁的秦晚棠。
粉嫩小团子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块软乎乎的桂花糕。
嘟着嘴硬要来亲他的脸，却被秦娇一巴掌推倒在地。
“这是我爹爹！”
他把那一碟子糕全都推到小女儿身前：“娇娇别哭，这些都是你的了。”
“啪！”
盘子被秦娇扫落在地，白乎乎的糕点也被她胡乱践踏，碎了一地。
秦晚棠抬起泪汪汪的一双眼，无助地叫了一声：“爹爹......”
秦老爷猛地惊醒。
他那时是怎么做的呢？
他似乎是抱起了秦娇，一边亲吻她的小脸一边哄她。
秦晚棠没有说话，幼小的她只是蹲在地上。
看那堆沾满了泥土的桂花糕。
他愣住，脑海里全是秦晚棠那双绝望的眼。
宋姨娘见他发愣，不悦地推推他：“老爷，到了。”
秦老爷蓦然回神，抬头见着“裴府”两个大字。
裴府书房。
我坐在书案前，冷眼看着父亲和宋姨娘跪倒在地。
我们悲悲戚戚，恳请我宽恕秦娇。
父亲的眉头紧锁：“晚棠啊，你母亲临终时曾说过，你要宽宥。爹爹我今天跪下求你，放过秦娇吧，毕竟她也是我亲生的女儿......”
我虽心如死灰，听到这里，也还是觉可笑。
“爹爹，这世上最宽容的女子，当数娘亲吧？”
“她得到了什么？宠妾灭妻，还是冰冷的骨灰？”
父亲脸色苍白，神情愧疚，回头望向宋姨娘。
宋姨娘跪行上前，扯住我的裙边，泪如雨下：“晚棠，秦娇如今在大牢受苦，你却在这裴府享福！你就给她一条生路吧。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我淡漠地抽回裙摆，眼中毫无波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清亮的声音：“阁老到！”
我瞬间收敛了冷意，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爹爹！”我扑进裴阁老的怀里，声音柔软亲昵。
父亲跪在地上的身躯微微一颤，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好孩子，爹爹下朝来迟了，让你久等了。”裴阁老慈爱道。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屋子，回头吩咐小厮：“快把我给姑娘带的桂花糕拿来。”
裴阁老眼巴巴看着我：“还是热的，快尝尝。”
我就着爹爹的手尝了一口，软绵的香甜在口中花开。
我轻声道：“爹爹辛苦了。”
小厮在一旁忍不住笑：“阁老为了买这桂花糕，可是跟那卖糕的老伯磨了好一阵子呢。”
裴阁老爽朗一笑：“别说一盒子糕，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姑娘摘下来。”
回过头，裴阁老这才注意到堂中跪着的两人。
宋姨娘见状，连忙跪爬上前，想要抓住裴阁老的衣角，被侍卫迅速拦下。
她哭喊道：“阁老，求求您救救小女！她是冤枉的！”
裴阁老并未理会她，转头温和地看着我。
我淡淡摇了摇头。
他了然，转过头，目光冷冷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的小女冤屈，我的女儿就不委屈？”
“纵容你女儿抢我姑娘未婚夫，推她下水，桩桩件件！我还未找你们算账，你们倒好！还敢送上门来！”
“来人哪！”裴阁老高声喊道。
侍卫立即上前：“阁老有何吩咐？”
“送客！”
父亲和宋姨娘被侍卫架起，突然，破空声响起！
一支利箭穿堂而来！
箭头闪着寒光，疾风骤雨般擦过父亲鬓边。
“铛”一声，钉入墙壁！
第17章 光明里走出来的神祇
父亲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了惊恐。
我上前要去取那箭头钉住的纸条，被裴阁老拦下。
侍卫取回纸条，上书：
近日送太子太子妃一份大礼，请笑纳。
没有落款。
裴阁老将纸条递给下人去查。
又命人将那瘫在地上的宋姨娘和瑟瑟发抖的父亲扔了出去。
翌日，秦老爷病倒。
“你这姑娘，心肠跟她娘一样硬！”宋姨娘还在喋喋不休。
秦老爷一声怒喝：“够了！滚出去！”
宋姨娘“哇”地一声捶地痛哭，桩桩件件翻旧账，秦老爷躺在床榻上，心如死灰。
他心底一阵愧疚。
颤抖着摸索到一壶凉茶，却不小心打翻，将衣襟淋湿。
“伺候我换衣裳！”他踢了一下仍在熟睡的宋姨娘。
“连姑娘都救不出的窝囊废，还敢使唤我？”
宋姨娘被他从梦中踢醒，气不打一出来。
一边捶打他，一边哭闹。
他任由她闹着，黑暗中，悔恨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自拔。
“晚棠......”
酒肆顶层包厢内，顾庭洲也正如此低声唤我名字。
我不知他是如何知晓我在此，又是如何混进来。
他捏着一把匕首，坐在桌前，眼底全是疯狂的爱意。
顾庭洲缓缓开口：“晚棠，若我死，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回头看看我......”
我淡然道：“太子快到了，你先出去吧。”
“太子太子太子！”他疯狂地拿那匕首戳着木桌，“你眼里就只有那太子！”
“你看我一眼啊秦晚棠。”他跪下来，抱着我的双腿。
“晚棠，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白头到老的吗？”
我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你似乎也说过什么要同我举案齐眉，什么梁鸿孟光。”
“也并不妨碍公子和秦娇抵死缠绵。”
顾庭洲“啪”给了自己一耳光：“我都说了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
“你是要逼我去死吗？秦晚棠！”
我低头看那他手中的匕首，蹲下身。
见我将手伸过去，他目光中夹杂一丝欣喜：“晚棠，你心底还是有我的，是不是晚棠？”
我轻笑，将那匕首翻了个面。
“要死就认真些，刀背哪有刀刃快是不是？”
顾庭洲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半晌，他才道：“你真让我死？”
“你真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原谅你，回心转意？”
我缓缓抬头，目光如刀：“你错了。活着的时候我都不爱，又怎么会去爱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庭洲身体一震，仿佛被重重一击。
此时，他仿佛才意识到，他永远失去秦晚棠了。
一并失去的，还有那个曾经深爱过他、为他不惜一切的那颗心。
他缓缓低下头，剑的尖端依旧贴在自己胸口。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表情里有痛苦、悔恼和自责，通通交织在一起。
他低声呢喃：“晚棠......我错了。”
我停在门口，回头看去。
顾庭洲盯着我，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他问：“晚棠，你舍不得我的，对不对？告诉我实话！”
“换个地方吧顾公子。”我冷眼看他，“太子，不喜血腥。”
说完，我拂袖而去。
身后是顾庭洲暴怒的嘶吼和疯狂摔东西的声响。
那是我一辈子再不愿回头的深渊。
“晚棠......”
走廊尽头，谢辞站在灿烂日光里。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袍，修长的身形立在那里，仿佛是从光明里走出来的神祇。
光影投在廊中，我仍站在那片阴影里。
我忍不住跑起来，脚步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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