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忠很清楚,自己是站在哪边的。
温如婉怔愣一瞬,檀口微张,似是不可置信。
墨凌煜等她?
他早知她会来么?
不及她想清楚一切,长忠已经替她打开了房门。
温如婉踏入,身后的门咣当一声关紧了,像是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温如婉愈发不安,缓慢地挪着步子,眼神警惕扫向屏风后的人影,她温吞地绕过去,见到墨凌煜坐在四方桌前,一手抓着酒壶。
他薄唇上带着点点水光,见了她,半点不意外。
“温二小姐,久违了。”
温如婉听出他语气中的疏离,心里的底气被抽出,强自镇定下来,她上前恭敬地行礼。
“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走近了瞧他,顿觉他周身气势骇人,上了战场归来,墨凌煜给人的感觉愈发凌厉,压迫感强得叫人膝盖发软。
墨凌煜侧目睨了她一眼,毫无预兆冷笑两声:“平身,赐座。”
温如婉正欲坐在他正对面,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极为用力扯动,疼得她五官皱起,大口倒吸凉气。
她被他狠狠扯到身旁,径直跪坐下去,又被他的大掌托住腰,稳稳将她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墨凌煜神色很冷,摆弄她,像是摆弄玩偶一般,不带丝毫感情。
“轻了。”
温如婉脸颊一热:“多谢殿下关心。”
她没料到,他仅仅是托了一下自己的腰肢,便能察觉到……瘦了。
墨凌煜脸上带着嘲弄之意:“看来,顾淮将你养得很差。”
温如婉没来由心慌,目光躲闪:“殿下,臣女尚未出阁……”
墨凌煜怎会不知?
他不光知晓她未出阁,更清楚……明日,便是她与顾淮的婚期。
墨凌煜理了理大袖,正着身子:“不重要。明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孤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贺礼。”
他的冷漠疏离,叫温如婉如坠冰窖。
一年光景,他们之间的距离,倒像是越来越远了。
温如婉犹豫片刻,慢慢起身靠近他,继而弯了膝盖跪在他身前,将姿态放得很低,“殿下……我不愿收到殿下的贺礼。”
墨凌煜嗤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臂,扯起来,“要不要,由不得你。”
“明日你大婚,孤定然前去观礼。还请温二小姐替孤准备席位,孤很想亲眼看看,明日的热闹……”
他面色强硬,不给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瞧着温如婉的眼神中,也没了从前的柔和,满是锐利的冰凌,稍有不慎,便会被刺伤。
温如婉紧张地咽了口水:“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
“我等了殿下一年有余……”
她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不就是为了等他回来的这一天吗?
他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意?
墨凌煜脸色愈发黑沉,他自然知晓,她这一年里做了什么事情。
光是这般想着,攥着她手臂的大掌便不断收紧,恨不得再也不松开……
温如婉红了眼眶,糯糯道:“殿下,疼……”
墨凌煜没松开她,反而一把将人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环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他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你说你等了孤一年,不如再说说,你究竟有何目的?莫非,你想等着孤回来娶你?”
“还是说,你的野心从未改变,对太子妃之位执着万分,得不到便彻夜难眠?孤确实缺一位tຊ太子妃,但你……你觉得自己配吗?”
他放出来的狠话,足够伤人。
温如婉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过来,也冷不丁被他的话伤到。
她鼻头酸涩,眼睫毛一眨,泪珠便滚落下来,“殿下……我承认,我确实想成为太子妃,可我心里是有殿下的。”
“住口!”
墨凌煜似乎被她的话灼伤,将她推开,逃避般扭开头。
“你休要胡言。”
温如婉的话半真半假,她自己都不敢全然相信,可被他推开刹那间,敌不过心里的失落……
“殿下不信我,我说再多又有何意义?”
她来见他,做好了放下一切身段的准备。
哪怕是求他,她也不会犹豫。
可墨凌煜对她的态度,就好像是换了个人。
温如婉满身惆怅地跪坐在他身前,墨凌煜微俯身弯腰,掐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凝视着她,唇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温如婉,你在想什么?”
第173章 “孤征战沙场,你洞房花烛?”
墨凌煜冷笑不止,掐着她下颌的手指不断用力,恨不得掐碎了她。
“你觉得,你现在在孤面前卖乖弄巧扮可怜,还有用吗?”
他没有看见她与顾淮那般亲密无间之前,委实很想见她,定辽攻破后,他将事情悉数丢给墨修澈收尾。
没有上禀朝廷,快马加鞭赶回,迫不及待去寻她。
却看见了她与顾淮同游。
温如婉将白玉簪遗弃的那一幕,他亦是亲眼所见,如今,她跪在自己身前,口口声声说,她心里是有他的……
呵,多么可笑。
温如婉疼得想挣脱他的控制,却怎么都没法成功,她脸色涨得通红。
“殿下……放开我吧。”
她真的很疼。
墨凌煜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一寸寸扫视,从她的下颌到朱唇,缓慢向上,继而落在她发髻上的白玉簪上。
他讽刺浅笑,一把抽出来,捏在指尖把玩。
“不曾想,你还留着它。”
温如婉见他貌似没有认出来这是假的,她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殿下所赠,我自然珍爱万分。”
她一双秋眸湿漉漉的,看向他时,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
墨凌煜倏忽用力,将手中握着的白玉簪生生折断,清脆的一声响动,叫温如婉慌了神,情不自禁呼声:“殿下!”
“可有伤着?”
她完全不在意被折断的白玉簪,摊开墨凌煜的手掌,反反复复检查了好些遍,心疼得摩挲着……
叫墨凌煜都快信了她的柔情蜜意。
墨凌煜抽出自己的手掌,眼神更是冷得可怕。
“温如婉,你不会自诩聪明吧?”
温如婉内心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压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唇齿间发干。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她还要继续装傻充愣。
墨凌煜捏着断成两截的玉簪,垂眸凝视片刻,带着更强的压迫感逼近她。
“戴着个赝品来见孤,谁给你的胆子?”
温如婉浑身发软,听了他的话,愈发觉得今日所求,绝无可能。
她撑着身子往后撤,心虚二字都摆在脸上了。
“我……我只是怕殿下会生气,才出此下策。”
墨凌煜:“那孤给你的簪子,怎么不见了?”
温如婉深呼吸,她自然不能同他说实话,略一思索,便道:“不慎被我摔碎,还请殿下恕罪。”
她又在撒谎。
墨凌煜简直恨透了她对自己不说实话的模样。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把人甩在木椅上,继而欺身而上,双掌摁在扶手上,环住她,目光灼灼:“你总是这样……”
温如婉咬着下唇瓣,脑子飞快转动,她总觉得从战场回来的墨凌煜,愈发不好糊弄起来。
她紧张得后背发细汗,呼吸节奏都乱了。
“殿下,是觉得我在骗你吗?”
墨凌煜瞧着她还不打算承认的样子,一股怒火从心口烧。
“不是孤觉得你在骗孤,而是孤确定,你在撒谎。”
温如婉脑海中紧绷的弦,啪嗒一声,猝不及防断裂,她不由得怀疑起来,墨凌煜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她做的事情……
揣着答案问问题,便是要看她要瞒到什么时候。
温如婉不敢信口胡说,对上他审视的眼神,她弱弱道:“白玉簪,被我不小心遗失。前些日子,我去了万宝阁一趟,买了一支新发钗。”
“试戴之时,将白玉簪取下,后来便忘了拿走。我再次寻去万宝阁,阁主却说白玉簪碎了。碎玉是不祥之物,已经……已经被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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