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说:“小妹妹,我不是鬼,我是来求见秦神医的。”
女童这才慢慢开门,干净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看:“大哥哥,爷爷还在睡觉呢,你先进来等吧。”
凌央被她引进内,坐在了似乎是她们平日吃饭的饭堂,抱着刀,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哥哥,你先吃口饭吧。”女童的声音再次唤醒凌央,他一睁眼,一碗热气腾腾的杂菜粟米粥和几块蒸饼推到身前,“爷爷到了冬天喜欢赖床,你得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行呢。”
这些简陋的吃食,此刻于他而言却和如同救命稻草。
凌央红着眼,拈起一块蒸饼泡汤吃下:“多谢。”
善堂的孩子们都陆陆续续晨起,见院子里忽然多了陌生人,都忍不住凑过来好奇打量他。
凌央吃饭时,也没忍住偷偷打量善堂。
这些孩子都是被遗弃的孤儿,他们被秦老怪照顾得很好。
虽有好几个面黄肌瘦的,可眼中皆有神采,比流民的孩子们要好太多。
凌央享用完这顿暖心的早饭,见院内有井,刚要起身去洗把脸,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哼,你回去吧,你的病我可不给治。”
这声音——
秦老怪何时出现的?
善堂内四处响起“爷爷”“爷爷”的问好声,凌央撑刀起身,刚迈出屋子,就险些与秦老怪撞上。
他几乎毫不犹豫对着秦老怪跪下:“神医,您可以不……咳咳,可以不救我,可我求您,跟我去桃溪村一趟,救救我的妻子吧。”
秦老怪阴阳怪气道:“你妻子的死活,与老夫何干?白吃了善堂一顿饭,赶紧给我离开。”
说着,就要拄着拐杖去撵凌央。
凌央分毫未动,背挺得笔直:“秦神医,我妻子还是个今年刚及笄的小女郎,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
秦老怪气得抖了三抖:“既然你能有门路找来青莲镇,想必你更清楚老夫的规矩!别以为你扮惨卖惨就有用,老夫说过,这双手绝不会救任何贵胄。还不快滚?”
方才他仔细观察这少年许久,见他肤色细腻均匀、牙齿洁白,病气和浑身污渍也不耽误他一副好面容,更是有一把绝非俗物的环首刀在身侧,怎么看,都不是个平民。
凌央见自己败露,也不放弃,从衣襟中掏出包裹好的箭头,双手递向秦老怪:
“神医,既然您已经看出来,实不相瞒,内人正是武安侯夫妇的遗孤,前日不慎中了箭伤。还请您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上,把她当作善堂里的一名孤女,施以援手。”
哪料秦老怪大笑:“霍家?霍家的人,更不配老夫搭救!滚!”
难怪叫秦老怪,这样古怪的脾气,凌央着实拿他没辙,更不敢进一步激怒他。
可救不了霍晚绛,他绝不会走。
凌央提刀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善堂大门外,直接跪在了街道上。
秦老怪嘟囔骂了几声,没去理会他,更不许孩子们上前搭话。
第58章好阿绛,我愿意为你而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凌央从早跪到晚,体内仿佛水火相争,整个人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而这期间,秦老怪数次经过大门,看也不看他一眼。
凌央终是撑不住,加之一下子服用过多护心丸,反而适得其反。
在吐出这两日不知第多少口鲜血后,他重重栽倒在地。
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命丧于此呢……
凌央昏迷前,脑子里最先浮现的,是霍晚绛从前鲜活漂亮的模样。
她站在霍府那棵老树下,手里捏着老将军扎给她的风筝,回过头,笑盈盈叫他太子哥哥。
阿绛,对不起。
……
一股浓浓的药味飘到鼻下。
“再不睁开眼,老夫就把这药倒了。"
就连周遭声音也听不真切,凌央眼前一片眩晕,头更是痛得要炸裂开。
等他缓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全然陌生的屋子里。
这种恍若隔世的异样感,让他的心空成一片。
秦老怪正坐他对面,拿着笔,在一卷竹简上涂涂写写。
凌央喜不自胜:“老神医,您这是回心转意了?”
秦老怪放下笔,伸手去把他的脉象,呵斥道:“少说话,不想活啦?把药喝了先。”
凌央乖乖喝下药,这药绝对是他生平喝过最苦涩、最浓稠的一碗,不知里面放了何种药材,喝进嗓间都有痛意。
一想到霍晚绛,他就不觉得苦了。
这间屋子朝向西面,他看不出窗外天色是几时,屋子里没点灯,看样子应该是白天。
难道他这一晕倒,竟然昏迷了好几日?那她——
凌央急得面色惨淡:“老神医,现在距离我来那日过去了几天?我是不是耽误了太多时间!”
秦老怪:“你才睡了一晚上,急什么急?难道指望我一个老人家陪着你走夜路去桃溪村不成?”
“再说了。”他收回手,面色凝肃,“你身上的毛病也耽误不得,留在这里,治个几日再过去。”
凌央坚定拒绝,在床上朝他磕了个响头:
“老神医,不论我是生是死,还请您先救内人。她中了箭毒,已经昏迷半月,我怕她再不睁眼就要永远离开我。”
秦老怪:“箭毒?那箭头上没毒,这么大惊小怪。她伤在何处?”
他怎么就知道没毒了?
莫非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他默默检查过留在地上的箭头。
凌央:“正中心脏。”
秦老怪:“她可吃得进药?发过几回烧,中途可有清醒过?”
凌央一一答完,秦老怪更是笃定:“她死不了,之所以长时间不醒,一来她是女子之身,体质不能与男子相比;二来,许是她困于心魔梦魇,无法脱身。总之,她的心病比她的伤口还严重些。”
太好了。
凌央喜极而泣,自言自语:“阿绛,我总算没有辜负你。”
秦老怪拄着拐杖起身,朝他招手:“走吧,去和孩子们一起吃早饭,住几日我们再去桃溪村。”
霍晚绛没了性命之忧,纵然如此,凌央也不想耽搁她的时间,难说后面又会生旁的变故。
他赖着不动:“还请老先生先去桃溪村,不必管我。”
秦老怪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说了好几次,还是劝不动,只能气呼呼走开:
“我怕了你了,跟你去就是,总得先填饱肚子吧!不过我告诉你,我一个老人家,可不能跟着你一块骑马,我要坐我的牛车慢慢过去。你也不许先行离开,得跟着我,荒山野岭要有人保护才是。”
凌央笑道:“好,依您,都依您。”
……
二人收拾妥善,离开善堂到街上时,正逢县上官员在青莲镇布告。
粗略一看,布上的公文印章竟是从朝廷传来。
究竟是何等大事,竟能传到青莲镇这种小地方上。
长安的事都与自己无关,凌央无心去看,目不转睛给秦老怪带路。
秦老怪却拿拐杖敲了敲他后背,低声道:“前太子,怎么不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