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航走到灵素面前说道：“女儿，让你受累了……”
“父亲，您这说得哪里话，身为程家的人，困难来临之时，我自当义不容辞，爹，您不要想那么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就让四叔去，他比较擅长这些。”
“我知道，为父不会逞强的。”
灵素又看向四叔：“四叔，到了那里，可能要让您受累了。”
程浩向来和这个只和自己差9岁的侄女亲近，平日里经常聚在一起聊天。
“我知道，你不要挂心，你四婶还怀着孩子，平日里可能需要你多照顾一下。”
“您放心四叔，我肯定会做好的。”
“你向来比别人活得通透。”四叔笑着说道。“城外的那个庄子封了没有？”
“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我只知道城南的旧宅没有被封。”
“那城外的房子应该也没有封，你得空的时候去看看，我每年都会在门前的槐花树下松土。”
灵素一时间想到了很多，点头应下。
之后她又向同辈的几个弟弟交代了几句，便在长辈面前跪下拜别。
“千万要保重，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程启把灵素扶起来，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家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
“祖父放心。”
灵素牵着马走到了官差面前行了一礼说道：“官爷，祖父年迈，这一路山高水远，还请您多多关照，以后程家一定重谢。”
灵素回头看了看程家一行人，接着说道：“其实祖父并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皇上只是一时生气，但是来日方长，说不定皇帝哪一天又想起他的什么好，山不转水转，柳暗花明也不是没有可能，您说是不是？”
当官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当然能听出来程灵素的弦外之音，虽然这话里略带威胁，暗含的意思不过是要对他们一家人客客气气，否则若是程家翻身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但是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程启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多说了几句话，党派之争，只不过受了一点波及，但程启终归是历经两朝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定皇上气消了，再把他们召回来那也是一转眼的事。
想到此，这位官差摸了摸刚揣在药里还没有捂热的金条，笑着说道：“程小姐说的是，程家世代勋贵，为朝廷做了多少贡献，我们一定会尽心伺候，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成大人开涮。”
“小女子代表整个程家在此谢过。”
成灵素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人，挥了挥手，翻身上马，这一次她并没有回头。
程诗望着灵素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怪不得爹独独对灵素甚是宠爱，现在我还看出来了，就算是一个男子也未必有灵素这丫头做得好。”
程航愧疚地说道：“三弟说的没错，只怪我平常都没有看出来，还因为家乐经常缠着灵素，批评过她不学无术，只会带着弟弟乱疯，唉。”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只可惜灵素不是一个男孩。”程浩看灵素已经走远，把刚刚收到的包袱背上，顺便把老父亲的包袱也夺过来一把背上。
这一路还算顺利，灵素很快就到家了。
怜雪等在门后，听到马蹄声，就慌忙看门张望，确定是小姐之后，迎了上去，扶着小姐下马。
“小姐，那几家的人都来了。”
“态度怎么样，有没有闹？”
“三叔太太说话总是带刺，四叔太太就一直哭，二叔太太直接就怪上了，老夫人让其他人在屋里呆着别出来，现在就她一个人在应付。”
“就没有一个人帮祖母的？”
“她们都很听话，呆在房间里都没出来。”
灵素轻笑一声，这时候可真听话。
其实一路奔波，灵素已经很累了，腰酸背痛，感觉都快被折腾散架了，但是听到怜雪的话，她还是想着得去帮帮祖母。
诺大的程家，关键时刻挑不出来一个可以扛事的人，不拖后腿都算不错的了。
比起别的世家大户，程家的内宅算得上安宁，虽然平常妯娌之间会有为自己的小家之间的谋划，但无非就是说话带刺，言语上争斗几句，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比较清醒的。所以祖父和叔叔们也比较满意。
不过这次程家出现这样的事情，家里的缺点一下全部暴露出来了，并且还很致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改变的话，不用别人来捣毁程家，程家就因为自己不团结走向死路了。
想到这里，灵素心里一阵酸涩，让祖母一个人面对别人的讨伐，也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唉，拍了一拍风尘，灵素快步走进正屋里去。
徐管家就在门口守着，看到灵素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屋里的争吵声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大嫂，你告诉我，我们这一家老小，以后要怎么生活？逼死人也不是这样逼的呀！”
“我也还不是一样，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抄走了，以后的日子难道去大街上乞讨？”
“……”
灵素听到这话，心里很是难过，也不知道祖母这些天听了多少遍。
示意怜雪把门打开，祖母看到怜雪回来，脸上顿时漏出喜悦的神色。
“见到了吗？一切可都还好？”
“见到了。祖父他们一切都好，不过还是担心家里人，见到我去，他们就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祖母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这边话音刚落，长相富态的三叔太太，就开始阴阳怪气：“这大姑娘是去哪里了？”
“给家里人送点东西，西北边疆可是冷得很，三叔奶奶您没找人给送点衣裳什么的？”
只见三叔太太被这话堵得面红耳赤，故作强势地说道：“这男人都被抓走了，找谁送呀？”
“那照你这样说，没有男人就活不了了，这世上不是只有男人，诺大的家里找不出一个得力的人？”
这怼的三叔太太彻底，没话说。
灵素接着说道：“您刚才说话的大嗓门，我可是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这得亏外面没来什么人，这要是被别人听了去，说不定还得创下大祸！”
“你胡说！我说什么了就闯下大祸？”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切决断，均由皇上定夺，您刚才抱怨程家被抄无法生活，难道是说皇帝的旨意不对吗？”
灵素低着头，抚摸着茶杯，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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