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店里,还在放着七八十年代的歌。
窗外大雨磅礴,豆大的雨滴奋不顾身地冲刷着玻璃。
「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
坐在我身旁的人,闭着眼,身子随着音调的起伏而摆动。
「总之就是一句话,通透!」
我在音响发出的高昂歌声中叹了口气,对他说:
「阿舟,我要死了。」
音响店陷入戛然而止的寂静,他直起身先看了我一眼,然后再垂眼看我递过去的纸张。
半晌,听见他吸了口气的声音。
「治不好了?」
「我会配合治疗的,但治好的概率不大。」
「林叙呢,他怎么办?」
「……」
身旁的人支着额头问我,而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很好。」
「我把他交给了能把他照顾得更好的人。」
这些年我,还有局里,都从没有间断过给林叙的治疗,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
这次江婷请来的心理医生,比我想象的要更好,是顶尖的医学专家。
是,按照林叙现在心理医生的说法,如果我一直陪着林叙,终有一天我能等到他康复,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我没有时间了。
命运就像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一样。
「你的委屈就差写脸上了,年姐。」
面前的人毫不客气地戳破了我的谎言,我的从容。
李舟,是跟林叙同期的卧底。
他潜伏的程度不深,所以也不像林叙那么难以自拔,任务结束后工作了几年,就退役了,开了这家音响店。
我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死后,把我的东西葬在青城山脚下,跟他们葬在一块。把我的骨灰做成烟花,放在天上。」
「……」
大抵是我安排后事太过认真,李舟的脸上才慢慢染上严肃。
「别啊,年姐。」
「你要是真死了,你真死了,我怎么跟林叙交代?」
「他要是恢复了记忆,不得心疼死你?」
「张姐,你得撑着啊,你得撑着到林叙那崽子想起你。」
「然后给他一大逼斗,那没良心的……」
一声天雷,轰隆隆地在不远处炸响。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昨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猛地跌倒在玄关,头疼得厉害,后来一个人躺在地板上,躺了三个小时。
被冷醒,我才发现连梦里我都在喊林叙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
可林叙不在了。
倾盆而下的暴雨冲刷着我们的距离,直到我的手机铃声震起。
是江婷打来的,我接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急促,我猛地站起来,去找伞。
李舟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关掉手机,茫然地看着他。
「林叙失踪了。」
「你说,我为什么还是这样想拼了命去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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