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八条街我都能看到那边冲天的血煞之气,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极其扎眼,仔仔细细回忆了许久都没有这个时候关于云浮的记忆,我又一次产生了对隐藏剧情的莫大好奇。秦青潇肯定是老早就发现了那边的异常,但看他现在的反应八成是觉得我没有看到,这就有些让我为难了:究竟是他对我的实力有些误解,还是我现在的境界在这个世界确实应该毫无所觉?
「我以为你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秦青潇敛去那难得的温润气息,他高深莫测的目光让我忍不住想皱眉。
「其实还是挺在意的。」
我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秦青潇极轻地叹了口气,他从袖摆内「取出」一把乌金色的伞递给我,伸手抚平被我抓乱的头发。
「走吧。」
「啊?哦!」我抱着伞跟在他身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哎?这是我的本命法器?已经造好了?什么时候造好的?」
「有些日子了。」
秦青潇回答得轻描淡写,我仔细打量着怀里的伞,通体乌金色的伞身摸起来是暖玉般温润而又坚硬的质感,上面有着一些浅淡的零星分布的金色圆点,虽然有十二条伞骨但是并不笨重,在灯光下整把伞晶莹通透。即便不知道秦青潇在铸造的时候烧了多少奇珍异宝,单单就这外观这质感,一看就是很值钱的样子啊!
妥妥的「传说」级别大橙武!
「好漂亮……谢谢师尊,我很喜欢!」
这颜值也太能打了!而且还和它的铸造者一样,美得又冷又傲,堪称伞界的高岭之花。
「这伞叫什么?」我问完之后见秦青潇愣了一下,于是我也愣了,「没有名字吗?」不应该啊,这种级别的法宝都不配拥有姓名?
「你……不自己取?」
「我可以自己取名字?!」
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对话。
「师尊,这种高级别的法器一般不都是铸造者自己命名吗?」
「但这是你的本命法器,我觉得你会想自己给它取个名字。」
秦青潇眉目温柔地看着我,灯火通明的热闹街道,他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那白纸黑字上的完美男主,而是一个真实生活在我身边的人。他不是按照剧本行动的傀儡,他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应该被剧情束缚。
「那就叫『晠邪』吧。」我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写了一下,笑着看向他,「远山之巅,赫赫扬扬。」
该怎么说呢?
我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发愁。
云浮城内水陆纵横,就比如眼前这道叶弋河,水流潺潺蜿蜒东去,两岸灯红酒绿热闹非常,河面小船穿梭往来,琴曲悠悠歌声袅袅。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在我这个修真者眼中,清澈的河水是浓稠的黑红色,上面漂浮着不知名的骸骨和附骨而生的曼陀罗,弥漫开的暗紫色煞气更是给这个画面增加了不少恐怖特效。
哦哦,那个男人背后贴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那个弹琵琶的小姐姐旁边坐着个半白骨化的幽魂!那边喝酒的一群人里混着好几个歪瓜裂枣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真刺激。
就在我大口咬着芝麻酥饼啧啧摇头的时候,秦青潇招手喊了条花船,在船家和我震惊的目光中淡定地走了上去,然后回头对我伸出了手:「来。」
「师尊啊,您知道这船是去哪儿的吗?」
这不是马路上跑的滴滴打车!这是特殊服务会所的专车啊喂!
「我知道。」
秦青潇回答得很淡定,船家就很不淡定了。
「公子爷,您真的要带这位姑娘一起?」
「不行吗?」
…………
倒是也没说不能男女一起逛妓院,主要是几乎没人这么干啊!
我在船家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上了船,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了成了别看了,赶紧开船吧。」
「啊?哦!好……好的。」
这下更刺激了。
因为来到凡世的时候收敛了神魂威压,所以我和秦青潇此时就像是两个凡人,没有气息震慑。这艘船上也理所应当地有着好几个不请自来的拼船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主光环的加持,这些妖魔鬼怪都离他远远的。
就在我羡慕嫉妒恨的时候,船上的家伙们突然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了,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只巨大的狗头就探进了船舱,张开能一下咬掉我半个身子的血盆大口就要……吃我手里的芝麻酥饼?
「小心!」
啪!
我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了下去,狗头瞬间愣住了,我有些生气地一指地面:「坐下。」巨大狗头迷茫地看着我,我板起脸孔严肃地加重语气:「坐!」
狗头散作一团黑气,又凝结成坐着有半个成年男人高的看不出品种的大狗,立起的大耳朵和长长的脸——忽略周身的戾气和裸露的血肉白骨,其实还挺可爱的。我扭头看向有些微愣的秦青潇:「怎么了师尊?」
「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狗啊。」
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蠢,转回头冲着大狗伸出一只手摊开:「握手。」
大狗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搭在了我手上,满脸委屈地看着我眨了眨眼。
「嗯……勉勉强强吧。」
我有些嫌弃地撇撇嘴,拿出一块酥饼递给它,大狗又张开大嘴,像是能咬掉我一条胳膊。
啪!
「慢一点儿。」
又挨了我一巴掌之后,大狗懵懵懂懂地把嘴闭上了一些,我这才将酥饼丢进它嘴里。三两口吃完了酥饼,大狗开始对我摇尾巴,于是我把油纸包放在船舱里让它自己趴着吃,顺便撸了撸狗头。
「看,是狗没错吧!」
秦青潇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搞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有更可疑的事情。「师尊,不太对劲儿啊!」按理说我刚刚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在普通人视角里我与「空气」互动的样子应该很怪异,可船家却似乎毫无所觉,就像个无情的撑船机器。
「只是魔傀儡罢了。」
秦青潇回答得十分淡定,所以他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啊!亏我还特意借着拍肩膀的时候下了咒法,真是看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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