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茶具昂贵少见,很少拿出来用,往常是招待贵客的物件。
那是方元霜把全部身家拿出来都赔不起的东西。
陈声声站在旁,装作给祖父打了电话询问的样子,她咬咬唇,有些无奈,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过了元霜一遍,像是在替她求情,“……可是这位方老师看上去不像是赔得起的人。”
这些话进了方元霜耳中,不伤自尊,是事实,陈菁菁轻拽她的衣摆,惭愧不已,“老师……”
“没关系的。”
方元霜强撑微笑,轻抚陈菁菁的头发,分明是自己惹上了灾祸,却要安慰其他人。
挂了电话。
陈声声居高临下地走来,表情复杂,分不清究竟是得意还是遗憾,“祖父说了,这套茶具不是可以买到的,如果就这样算了未免太便宜你……”
她话还没说完,方元霜就开了口,“……陈小姐,您直接说要怎么办就好。”
这些女人对她有善意的没几个。
她知道。
这些刁难、欺辱,都是她反抗不了的,与其痛苦挣扎,不如欣然接受,少受些磋磨也好。
“还能怎么办,我祖父很开明的。”陈声声勾起左边唇角,像是在笑,可僵硬又狡黠,“……报警,祖父说了,公事公办,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这才是她的目的。
只有将方元霜赶走了,她跟段寒成的婚事才不会生变。
这个女人留着。
早晚是祸害。
可一听到报警二字,方元霜的面色骤然变了,站在光下如一个灵魂出窍的躯壳,哆嗦了下唇,像是乞求那样,“……不要报警,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别报警。”—
定制了三个月的宝石项链拿到手。
陈声声换上露肩的礼服佩戴,红宝石衬得肤色很白,她相貌是优越的,可独独缺少了妩媚与清冷,这项链并不适合她。
段寒成在后等待,疲惫地揉着眉心。
“怎么样,漂亮吗?”
扫过一眼,段寒成点头,态度散漫,他没说实话,红宝石不是陈声声衬得起的,女人里,方元霜如今的清冷与哀婉倒是与宝石相配的。
皱了下眉。
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想起了她。
那一巴掌下去,段寒成只剩整死她的心了。
陈声声又带了枚胸针,扣在了段寒成的西装上,银色质感很好,可他不喜欢,当初方元霜也送过他一枚,他当着她的面扔进了海里,没好气地警告她别再玩这些把戏。
事后窥见她流着泪换指尖的创可贴,才知道那那枚胸针是她亲手做的。
前往宴席的路上,陈声声不断抚摸着那条宝石项链,段寒成靠在窗边,撑着额头,时不时掀开眼皮望向前。
入了隆冬,气温渐冷。
下车时陈声声挽了挽披肩,想要去挽段寒成时,他独自走向了前方,光影下漂浮着几片白色的雪,他身着黑色大衣,走到宴会厅门口,自然取下了手套交给身旁人,举手投足皆是被培养出的优良高贵。
从他身边过路的人,气势会不自觉被压下去。
陈声声一时看着着迷,忘记了跟上去。
难怪方元霜会为了他,尊严不要、命也不要。
快步走上前,陈声声宣誓主权似的挽住了段寒成的手,他身边这个位置与他的人一样尊贵,陈声声不自觉挺直了腰脊。
这一场慈善拍卖段寒成是受邀参加。
酒会上的人许多,段寒成疲于应付,正要找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角落里对上了谷薇的一眼,她手一抖,酒抖了出来。
上一次为了方元霜,段寒成私下警告了谷薇与姜又青,她们是怯他的,在这里遇到,她害怕是自然的。
段寒成嗤笑一声,没当回事,兀自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尝了口,远处陈声声跟一群女人站在一起,议论着她的项链,她满面红光,享受着众星捧月。
周嘉也到的早,带上了楚皎。
最近他去哪里都带着楚皎,特地给她定制了礼服,纯白色的长裙,长发半披在肩后,温婉柔美,在这样的名利场,活像是一株不染淤泥的花束。
可惜跟在周嘉也身边,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楚皎一眼落在阴影处的段寒成身上,想要过去,却被周嘉也支开,“寒成的未婚妻在那,你过去跟她聊聊。”
“未婚妻……”楚皎秀美的五官一皱,好似快要哭了。
“你不知道吗?”
周嘉也眯眼轻笑,他知道如何诛杀一颗爱意浓烈的心,“你瞧,她戴的那条项链估计就是寒成送的,很贵。”
楚皎敛眸,掩下那份心伤。
“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送你。”
“不喜欢。”楚皎轻抿唇,“太俗了。”
周嘉也哼笑了下,好似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果然,你跟你姐姐很像,对我送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楚皎没有回应,如果不能靠段寒成更近些,去哪里都无所谓了,“我先过去了。”
坐到了段寒成身边,周嘉也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香槟,被段寒成睨了眼。
他耸肩轻笑,“口感还是这么差。”
往远处看了一眼,又忍不住调侃,“陈声声怎么样,符合你对妻子的要求了吗?”
段寒成就是这么一个人,严谨,刻板,骨子里对自己有着一套高标准,哪怕是向笛,他都不觉得她有资格做自己的妻子,只当宠爱的女人看待。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嘻嘻哈哈的女人。”
“你是指元霜?”
段寒成又沉默,他起身,神色模糊,“我去下洗手间。”
这不过是说辞。
本想要寻个清净地方抽烟,烟才点着不知哪里来的女人声音,是陈声声。
她带着点玩笑的意思,“我只是说报警解决,她就跟我下跪,把我吓了一跳。”
周围人很多,大都知道方元霜。
周家的小霸王,在名媛圈子里很不招人待见,那些人乐得看到她落魄,各自哄笑着。
陈声声站在其中,只充当诉说者,说完了,不忘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跟她说了没关系,她非要跪,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听到这些,捏了捏烟头,段寒成心口烧灼着,很是难耐。
思绪出笼,女人娇柔的音色一响,唤回了段寒成残存的理智,“寒成哥哥,我可以跟你单独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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