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回家拿护照,轿车的引擎声在楼下响起,车子停稳了,段寒成抹黑进去,拿了护照就要走。
上楼打开了房门,里面却是明亮的,很扎眼。
他侧脸躲开,却没躲开老太爷是质问,“这么晚回来,是想起家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需要你照看了吗?”
“太爷爷,你说什么呢,您一点都不老。”
用手遮了下光。
段寒成进去,在抽屉里翻找着,急急忙忙。
望着他的背影,老太爷忍不住叹气,“以前元霜那么喜欢你,上赶着要当段家的人,她知道你工作忙,没时间吃饭,下厨学了做给你吃,那么真诚,可你呢?”
这些过往是刺。
段寒成想起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元霜做的菜,他全倒了,或是给秘书吃,她送的礼物,他转头就丢在仓库,一眼都不看,她冲他笑,他只觉得烦。
是他。
将元霜最赤诚单纯的爱慕心磨没的。
在她最需要帮助,最无助的时候,他选择了向笛,丢弃了她的生命,又在事后怀疑她,从没有想过,她也受了伤。
“你这时候做再多都没用了。”老太爷太知道段寒成了,沧桑的眼中尽数是对他的失望,“我再问你,把元霜找回来了,你要娶她吗?”
“……您放心,我跟易凝的婚事不会变。”
“那你觉得元霜会留在你身边吗?”
不会了。
绝不会。
她曾是骄傲的周大小姐,怎么会甘心成为笼中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这一点段寒成是很清楚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自欺欺人,“可我要先救她。”
“我会派人去救,保证将元霜原原本本的救回来,你留在这里,等婚礼结束。”
老太爷起身,语气不容商量。
段寒成眉心紧拧,“太爷爷!”
“这么多人去了,还差你一个吗?”老太爷心境复杂,他疼惜重孙,又替他感到无奈,“你的护照在我这里,你别想着去补办,航空公司那里我打招呼了,你买不到机票。”
“太爷爷,我求您。”
段寒成眼神卑微,面容笼在悲伤的阴霾中,“上一次我没救元霜,这次我一定要去的,婚礼可以推迟,两三天就可以。”
“一天也不行。”老太爷这次是铁了心,“如果婚礼出了问题,后果我想你是知道的。”
“要怎么样您才肯答应?”
“怎么样都不行。”
他摔上了门。
这等同于下了禁足令。
段寒成如果要走有的是办法,但如果真的走了,就是忤逆了家里与老太爷。
这是最艰难的抉择,没人可以两全。—
飞机落地,手机开机。
景南第一个回过去的电话是段寒成的,他没接。
第二个打给了周嘉也。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寒成让你去普尔曼找元霜了?”周嘉也安抚了樊云出来,私下打了这通电话,“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我这边忙完了,如果需要我可以过去。”
真是奇了。
景南忍不住连连感叹,“知道方小姐是你亲妹妹了,懂得关心了?”
“你照做就是了,别说那么多,这事更别告诉寒成。”
挂了电话。
在出关口与小易碰面。
他被折磨得不轻,这些天奔波着找人,气色很差,累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景南是医生,看得出他需要休息,“你把基本的状况告诉我就好,我去找,你暂时休息。”
“不了景先生。”小易愧疚着,“小姐是在我手上丢的,我要把人找到,我不需要休息。”
“累死了别算在寒成头上,他一堆事呢。”
身为表哥。
景南是纵着段寒成的,不然不会千里迢迢跑来。
小易点点头,聊起了这些天查到的一些状况,景南听着,神色越来越严肃,“看来方小姐很危险,应该是受了重伤,如果是三楼摔下来,死亡率不高,但一定伤残。”
“坠楼的时候被楼下的晾衣杆挡了下,楼下又是草坪,警察说很难估测。”
墙壁上是元霜的血,以及屋子里的血,都是她的。
足以证明她在那里住过。
普尔曼的医院不多,每一家都去了,就是没有元霜的身影,这么一来,就又到了死胡同。
景南斟酌一番,严肃出声,“不管怎么样,三楼摔下来一定是会伤到骨头的,去找找诊所,或是出诊的骨科医生,总能排查出线索。”
排查还在继续。
睦州的婚礼筹备结束,段寒成亲自开车送易凝回去,她眼神里藏不住的眷恋,“婚礼见。”
回应她的,却是段寒成的疲惫与敷衍,“好。”
“婚礼,能顺利举办吗?”
下车前,易凝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别乱想,可以的。”段寒成这么多天第一次挤了个笑出来。
“我前些天做梦,梦见你为了方小姐逃婚了。”易凝的不安很重,“如果你不想结,可以推迟,但不要那样,好吗?”
这对易凝的声誉会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如果真的发生了。
段易两家,怕是要从亲家变成仇家。
可既然选择了留下,就不会干出逃婚那种蠢事。
婚礼当天要从早忙碌到晚。
裴家老宅早早亮起了灯,厨娘在楼下准备食物,段寒成换了西服,难得感受到了被当成傀儡是什么滋味,一路被推着进了车里,去了易家,被挤在一片喧闹中,思绪却是游离在外的。
只有席澈看出了这一点。
他拿了杯水来递给段寒成,“表哥,你好像很累。”
“是吗?”
他自己竟然没感觉到。
元霜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他手捧鲜花,即将迎娶新娘。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满堂的红是刺眼的,刺得段寒成不敢多看。
就要进入礼堂宣誓了,段寒成等在后台,手机一连响了好几次,他没接,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前面在叫新郎了。
手机同样在叫嚣。
思考再三,段寒成接了电话,“哪位?”
那声音是拟声器改变过的,尖锐,刺耳,“现在从婚礼现场离开,方元霜活命,不然,她立刻就会死。”
“威胁我?”段寒成抽着烟,微眯了下眼睛,辨别着这是谁的口吻。
“选吧。”
对方多一句都不说,直接挂了电话,推着段寒成进入了两难境地。
下一秒。
手机传来一张照片,是元霜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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