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昨日你恰好路过那片桃林,你同陆大人老实说便是,他不会为难你。」
父亲温言安慰我几句,我心里吓得更厉害了。
裴御史是二皇子手下的得力干将,他这一死,众人都疑心是三皇子刺杀的。三皇子肯定怀疑是二皇子的苦肉计,两个人闹起来,最后便宜的还是太子。
他心机如此深沉,我真能骗得了他吗?
饭后我坐在湖心亭里喂鱼,前面的丫鬟发出一阵骚动,我便知道,是陆云景来了。
陆云景是出了名的好相貌,芝兰玉树,公子如玉,当年状元及第时,半个京城的闺秀都挤在长安街上朝他丢帕子。
我也去丢过一回,嫌帕子轻飘飘的丢不远,在里面包了石头,一下砸中他的后背,我还跟二姐吹嘘好久。
「沈姑娘,府上这锦鲤养得不错。」
一道清冷肃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我心头一凛,丢下手里的馒头屑,叹口气。
「我眼盲之前,最喜欢看它们争食,现在看不见了,听个水声也是好的。」
陆云景一身绯色官服,仪容更甚往昔,我转头看向他的方向,借着装瞎的机会,盯着他的脸不动。
陆云景被我看得尴尬,低咳一声,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姑娘这眼疾有几日了?」
「小两个月了。」
「本官会些岐黄之术,沈姑娘可否伸手让我看看?」
离谱,什么高超的医术,难道看个手,你还能看出来我是装瞎的吗?我才不信。我无所谓地摊开双手,伸到陆云景面前。
「看吧。」
陆云景低头端详一阵,而后抬起头,双目如电,直视着我的眼睛。
「眼盲之人,向来习惯伸手去触碰身旁的东西,手心难免会有些细小的伤痕。两个月时间,指尖也会长出薄茧,姑娘的手倒是保养得好。」
靠,好有道理,吓死我了,不愧是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我这人有个毛病,受到惊吓之后,反而呆若木鸡,半天才能反应过来。等回神之后,之前那种惊恐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因此依旧面无表情。
从小父亲就夸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大将之风。
我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有道理,不过我这两个月整日在床上躺着,凡事有丫鬟伺候,甚少去碰其他东西,倒叫大人失望了。」
大概是我态度太过沉着冷静,陆云景不再纠结这个点,话锋一转,忽然提到了那日在桃林里的事。
「那日沈姑娘和我母亲同车回来,上车前,先进自己马车换了身衣裳?」
「姑娘不过下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为何要特意更衣,可是衣服上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譬如——血迹?!」
陆云景突然凑到我面前,压着嗓音,一寸一寸探究我的神情。
我更慌了,啊,对,我为什么换衣服呢?
脑子急转片刻,我脸颊通红地低下头去。
「陆大人,我是去小解的,看不见,尿到裙子上了。」
陆云景:……
没料到我回答得这么直白,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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