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东都教父
小说:都市
作者:陈漫都
角色:弗洛伊德 许言蹊
简介:看着那些年的自己,我忽然觉得很难过。我贫穷,腐烂,堕落,一事无成,而且毫无斗志……后来的我遇到了很多不漂亮的丑女人。但我想和她们约会,想迫不及待地像一个势利眼的老鸨一样欢迎欢迎请进请进,我想骗光她们的钱,把她们拉黑,更多地学会逢场作戏。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家伙。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强烈怀疑我周围都是些他妈的杀人越货的角色。后来我发现的确如此。于是我躲到东都铁塔下抽烟……
书评专区 《东都教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免费阅读2666就是这样。——某位压着鹰鼻子的精神病人罗圈着北京老布鞋上了午夜公交也没人注意。
‘鹰鼻子’此刻正隔着座位看我。嘴里神神叨叨地骂骂咧咧。只因他站台上车时,斜靠在窗边的我无意思索地绊了他一脚(或者说被他不长眼睛地碰了一下保龄球)。事实上,前两天我刚被一辆保险杠断裂的老鼠电瓶车撞到,那会儿我撑着图案上印个猫的季节流行雨伞走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但不幸总是来得超乎寻常,以至于现在左腿上还缠着绷带的我总是会莫名感叹生活的一些毫无紧要的深渊。总之,心就是用来碎的;但这次很明显会碎得更彻底一些。生命的忧伤很容易让我们成为自己的悲剧看客。
“我看起来像在乎这些吗。话虽如此,我对魔鬼却没什么好说的。”可我心里却像个八十岁的老祖母那样祈祷着那些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相信的口是心非。“他妈的。明明是他绊了我一脚,反倒成了我是穿小鞋的!”但是我被深渊凝视着。就像已往许许多多乏善可陈的日子。于是我低下脸,望了望窗外黑而冷的路面小水滩,却不免凄徨发觉末班车厢里只有另外两名硬邦邦的萝卜乘客。他们神情冷漠,看起来像是在东都2666里受益匪浅。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想肚子上挨刀子或者伸长脖子待宰的话,你必须花些时间去适应它——而且必须适应它!但是很遗憾,今晚我不幸成为了第二种情况:他绊了我一脚,我却为此感到惭愧。事实上,一场暴雨并不足以洗去所有关于城市的痛楚记忆。我曾经丧失着未来……
“好了,许言蹊。”我在牙缝中间说道,“你是个好汉。你胡子刮干净了。你现在要做得仅仅是保持清醒。还有维持不容有失的自信(绝不能糊涂地像个刚打过麻药的抽搐小老鼠……)”当然,更要紧的是,我必须要佯装回复手机信息去偷偷观察‘鹰鼻子’的反常举动。他看起来像刚杀过人的样子。
“他会像干掉一条傻狗那样干掉我吗?”
我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问一个忘记自己曾经是天使的死神。在后弗洛伊德精神学的书里,一些变态的连环杀手常常这样。可以说,单看侧面(或者某一整体形态而言),不发疯的‘鹰鼻子’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都市人。他的坐姿很拘束,戴着厚镜片(虽然看上去更像是眼镜被胁迫架在上面的)。总之,无论怎样,‘鹰鼻子’的臭鼬目光总是在到处警惕巡逻。不得已,我只好再次压低手机视野以减轻安全隐患,却不巧注意到了他脚边那只粉白色格子条纹的冬装厚棉被袋子。
里面装着什么呢?我不知道。
大约是些尸体、头颅、毛发以及鲜血之类的吧。我这样想。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去超市买的打折卫生纸也说不定。——对此,我要做的仅仅是把这些怀疑修正过来或者把它活活闷死在我时时刻刻闪灵火山的脑海里面。尽管2666这座城市曾经也发生过连环杀人案(凶手至今仍下落不明),但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自己并不会成为那一个(也许我是时候该重塑三观了)。
“吧吧吧……”‘鹰鼻子’像挨了闪电般指着我的鼻子强烈愤懑着什么。他的城中村拆迁钢架鼻梁因此变色龙毒瘤肿红。于是我强烈感觉被一些蛇眼手术刀强行钉在病床上矫枉过正(当然还有其他什么扩散的癌细胞)。该死的!我并不想和这样的角色交恶,也不想在这种破事上浪费过多的身体脂肪。我想打电话报个警或者告诉我的那些总是让我别胡思乱想的朋友,但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事发之后’的事情。窗外那几道寻常到一闪而灭的车流白光忽然就照在了我的左脸上。
红灯。转弯。靠站。开门。我向外看了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减缓我窒息症状的双子座公交站台。那里空空如也,四下无人。我想下车,但凌晨一点半的陌生站台或许会有比车上更加恐怖的东西出现。所以我犹豫着。我是个怕死的胆小鬼,但折叠车门很快毫不客气地如同一出被十八线小辫子导演突然喊’cut‘的二流野兽戏剧般突兀地合上了幕布:幽灵号公交继续向变形记黑夜驶去。——方向盘那头真的有司机开车吗?我不由对此怀疑起来。但关于你怎样定义噩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鹰鼻子’似乎也在紧张着什么。他绷着筷子腿。宛若一个害怕受伤的自闭小孩或者濒临死亡的幼兽那样弓缩着身体。他同样有着人类的情感,只不过更原始罢了。我尝试着这样去解读他。但是在他眼中我又是如何面目可憎的存在呢。我的心绪忽然就飘到了时而危险时而沉静的冥王星。好巧不巧,此站有个接听电话的橙色女环卫工人上了车。她用胡椒方言和丈夫叨唠着家常,一场仿佛无暇赴死的轨迹和漂浮着的腐尸座位也在闲言碎语中慢慢复原了它原本应该有的零上一度。我甚至看到了马路上刚过去不久的袜子节日树、用了一次就烧坏的彩色灯联、露出一截大腿的电影海报以及夜以继日的小商贩火腿肠推车。今天和昨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再下一站时,‘鹰鼻子’已拎着粉白袋子下车。然而这种该死的恐慌并没有马上从我该死的胸膛里消失。我呛着喉咙抽了根烟。在人生的某一刻,我表现得真像个懦夫。但是我痛恨那些总是该死的重头来过。
车窗外,冷雨还在下着。已经三个月没停了。我对2666谈不上爱恋与憎恨。这只不过是一座没人关心你从哪里来或者何时被人做掉的肤浅城市(这里的老人和小孩只会他妈的向初来乍到的你围追堵截地乞讨着过路费。再开口又是另外一层含义的夜店比基尼毒瘾)。但我确确实实被困在了这座‘Z’字型的城市罗生门内。他妈的。这让我回想起前几天自己迷路在大不列颠环形立交桥时的狼狈场景。无数蠢驴轿车像驱赶苍蝇那样打了左转向灯却往右转了(真实的情况也许还要喇叭糟糕)。然而,现实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一位操着浓重口音的河南大叔竟然走过来抓住稻草般向我问路。
“超级百货市场在哪个方向?伙计。”他问。
“大概是在那边。”我看了看一点儿也不友好的友谊地图导航后顺手指了个方向说。
“好的。谢谢呀!伙计。”他说。
“不客气。”我说,“祝你好运吧。”他感激的眼神里酝酿着一部两个半小时都说不完道不尽的好莱坞炮火英雄镜头。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直播跳舞的年头谁他妈还看好莱坞呢。
坦白来讲,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指点迷津的男人。我当然知道这是不道德的。所以我向前走了几步路后回过头对他摆手道,“你会找到方向的。拜拜,朋友。2666就是这样。”
所以这场雨到底还要下多长时间呢?我不知道。反正一昧曲线的道路规划并没有让我找到一点儿有关社保减半的城市归属感。很快车厢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得不说,我嫉妒那些比我提前到站的居民。他们真幸福。然而我距离几个月后有可能换租房东的‘家门口’还有遥遥无期的几个站的路程。
绿色的倒数车站终于到了。我下车,撑开了上把被偷了所以新买了一把的黑色格子的骑士雨伞。尽管我戴着军事风的露营手套,一时半会还是难以抵消废料混合金属伞柄传来的阵阵寒凉。大风照样从那边割喉过来。所以我坚定地站稳了步伐,等待着雨水尚未止息。五分钟后,东风号列车像个孤独的小号那样从我的头顶上方穿过。四节又四节。毫无变化。于是我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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