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知煦心口像破了个洞,簌簌灌着风。
她手心紧紧捏成拳,刚想拒绝,又看向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顾知煦也不希望自己的私事被展露在大庭广众下,再说刚才是她说他亲自来接,她就回府。
思来想去,顾知煦站起身,乖顺的挽起男人的手臂,冲邵燕洵和众人浅浅一笑。
“我家帝师大人来接我了,我们改日再聚。”
话落,不只邵燕洵愣住,连梁怀洲都打量的凝着身旁的女人。
可顾知煦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着他走出酒楼。
上了马车后,她立马松开梁怀洲,坐在最边上,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梁怀洲看着两人空出来的距离,眉心紧皱。
但他什么都没说。
马车缓缓朝着周府的方向行驶着。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七年间的种种熟悉又陌生。
顾知煦看着这些景色,一直到家,两人都没再开口交流。
快到门口时,梁怀洲却忽然开口:“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顾知煦怔怔的看着他,情绪翻涌间攥紧指尖。
“为何?”她压着心底的情绪问,“你又不喜欢我,何不一别两宽?”
梁怀洲眼眸一沉,淡淡说:“周温两家乃名门,和离有辱,还有周轩,对他今后仕途也会受影响。”
果真如此。
顾知煦的心沉入谷底。
梁怀洲考虑的从来都是家族清誉,仕途青云。
从来都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哪怕一点点……
顾知煦心头满涩,发苦一笑:“那可惜了,我向来任性惯了,不想再做两个家族的棋子!”
话落时,马车正好停下。
她掀开帘子,直接下轿。
车厢里一阵死寂。
外面守着的侍卫听见两人的对话,死死低着头以眼观鼻。
许久后,梁怀洲终于下了轿。
经过庭院时,正好看到顾知煦对着一株红梅撒气。
她一脚又一脚踢着树桩,嘴里还嘀咕个不停。
红梅纷纷落下,飘落在女人发丝上,她站在树下,一袭红衣美得明艳又生动。
梁怀洲又失神了。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活泼的顾知煦了。
不知为何,成亲七年来,她努力‘大度’、努力‘贤良淑德’,努力循规蹈矩。
可他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
现在又为何突然不再佯装了?
梁怀洲猜不到原由,收回视线转身去了静室。
之后一头扎进卷宗里。
忙完后,已是半夜。
梁怀洲起身往卧房走,他以为顾知煦早睡了,便没点烛,轻声轻脚走进。
却在合衣躺下时摸到一片光滑冰凉的触感。
梁怀洲微微一怔,点了烛再看向床榻上。
绸缎被褥下,顾知煦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肚兜。
而裸露的冰肌上,纹着一朵异常妖艳的红色血莲!
第6章
妖冶的红,雪白的肤,热烈又艳丽。
宛如一幅千娇百媚的画卷尽收在梁怀洲眼底。
他呼吸一滞。
而顾知煦听到声音,回眸看来。
四目相对,她心头气未消,不想搭理他,闭眼继续睡。
梁怀洲却擒住她的下巴,眸色阴沉:“为什么刺身?”
冰冷又质问的语气让顾知煦心头一酸,执拗地说:“我就刺,要你管?!”
她扒着男人的大掌,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可梁怀洲却紧盯着顾知煦的双眸,再一次冷声质问:“那又为什么是莲花?!”
顾知煦吃痛,心中的委屈也被放大。
她看着梁怀洲鹤骨松姿的气质,看着眼前这个被世人敬称是佛子,不可高攀的帝师。
然后,几乎是冲动的抓起男人另一只手,放在刺青胸口:“因为你!”
“梁怀洲,你仔细看看,我肩上这朵莲,和你参禅时佛堂里的莲,哪朵更妖艳?”
指腹下传来的触感,真实又温热,如一团烈火在灼灼燃烧。
有那么一刻,他竟生出贪恋心思。
他凝望着顾知煦写满了挑衅的眼,片刻后,圈住她的腰将人强势箍在身下。
唇齿纠缠霎那间,顾知煦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梁怀洲会吻她!
只是这个吻,没有丝毫温柔缱绻。
顾知煦心口一疼,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脚将男人推开,头也不回的夺门离去!
“砰!”
门被重重甩上,梁怀洲坐在床畔,往日清澈如水的双眸竟染上了欲色。
昏黄烛光下,他呼吸紊乱,倏然起身去了静室。
梁怀洲坐在蒲团上默念静心咒,修长手指一圈圈捻过佛珠。
可顾知煦肩上那朵妖冶绽放的血莲却像长在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漫长的夜,不同的房间,两个人都彻夜未眠。
第二日,顾知煦从偏房醒来时,梁怀洲已去上早朝了。
她也没在意。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陷入一种莫名的不打扰、不交谈的状态中。
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却好似冷的像是毫无交集的陌路人……
三日后,日落时分。
顾知煦正在院子里玩投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抬头,就看见江燕生扶着梁怀洲走了过来。
他好像……喝醉了。
可这怎么可能?
梁怀洲一心参禅,早就戒了酒肉,绝不可能饮酒!
顾知煦走上前,将人扶住,疑惑:“他为何会饮酒?”
江燕生清眉微弯,柔声至歉:“夫人请见谅,怀洲是为了帮我挡酒。”
顾知煦被这话刺的心口一疼。
“怀洲有夫人照顾,燕生就放心告退了。”
说完,江燕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顾知煦看着她的背影,搀扶着梁怀洲的手一点点收紧。
说什么清规戒律,全是借口!
梁怀洲,你不是不能破戒,而只是独独只愿为她破戒。
江燕生竟然那么特别,那你又为什么要娶自己呢?
顾知煦眼圈泛红,一颗心泛着酸涩苦楚。
最后,她唤来小厮把梁怀洲送回房,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一瞬间,所有委屈和不满全都涌上心头,情绪一下子陷入了低谷。
不,不能哭,说好不再为梁怀洲流泪了。
顾知煦抹去眼泪,转身出了府。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醉沉的梁怀洲是外面刺耳的笑声扰醒的。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再三确定自己是在府邸,眉心皱得更紧。
梁怀洲忍着头痛,来到大厅——
只见前院挤满了人,十几个青红小倌在院中载歌载舞。
他定睛一看,正中央,顾知煦拉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把酒言欢。
下一秒,那男子逗笑了她,顾知煦笑着勾起他下巴,整个人迷糊的贴了上去……
第7章
意料之中的清香怀抱没有到来。
只见十几个黑衣侍卫将众人围住,为首的侍卫冷脸开口:“得罪了,帝师命各位离府。”
众人嬉笑瞬间凝住,浑身发凉。
不复刚才的放纵。
顾知煦扭头看向身后,正对上梁怀洲冷冽的目光。
真扫兴!
她摇摇晃晃的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陆续走出大门,那个俊美少年是最后走的。
离开前,少年依依不舍顾知煦:“姐姐,下次你还会找我作陪吗?”
她勾唇,一笑百媚生:“会的。”
“顾知煦!”
听到女人的回答,梁怀洲面色铁青。
他冷着脸,声音好似三寒天的雪:“贪酒好色,胡言乱语,你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妻的得体!”
顾知煦置若罔闻。
目送着少年离去后,她才转眸看向梁怀洲,收起笑。
“帝师大人昨晚不也醉酒到要女人搀扶,又凭什么拿你的清规戒律约束我!”
“梁怀洲,你说,你的佛会原谅你破戒吗?”
空气骤然凝结,梁怀洲面若寒冰。
片刻后,他才沉默的吐出一口气,捏着发痛的眉心坐在她身旁。
语气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我们谈谈。”
顾知煦颔首:“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我们和离吧。”
梁怀洲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我不同意。”
他脸色在一瞬的凝滞后彻底低沉。
顾知煦早料到这个答案,她也没觉得自己能说服梁怀洲。
她站起身,淡淡道:“随你,我只是告知你。”
说完,就起身拿起椅子后的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府了。
侍卫各个面面相觑,可主子没发话,也不敢去追。
等梁怀洲回过神,起身去追时,只看到马车的虚影。
一早就备好行囊,还安排好了马车,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筹划。
“嘭!”
梁怀洲捏紧了手中漆黑的檀木佛珠,眸色沉沉。
……
马车上,顾知煦暗自伤神。
穿越过来之后,这短短几日发生的种种都一一在脑海闪过,却找不到半点甜蜜的记忆。
不禁苦涩满怀。
半个时辰后,轿夫停下。
顾知煦掀开帘子,却看见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顿时怔住:“怎么是静安寺?”
轿夫憨厚回应:“姑娘,您说一直往西走。”
顾知煦这才想起来,她没想好去处,便随口说了个方向。
现在天色尚早,要是回娘家还来得及。
可看着眼前的寺庙,顾知煦鬼使神差地给了银两,下了马车。
再次走到静安寺的门口,还是相同的场景,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微风拂过,寺内带来阵阵清香,让人不自觉的心神安宁。
沉默了瞬,顾知煦轻声叩响了门。
很快,寺庙的门被人打开。
还是上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