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平常，他现在一定已经炸毛了。
程姩从刚才就觉得哪里古怪不对劲，此刻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怔怔地放下叉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司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陆司城无声地攥紧了手，垂下了眼帘。
程姩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等着。
不知多久过去，陆司城终于迟疑着开口：“阿姩，如果我离开，你会忘记我吗？”
尽管隐隐猜到一些，但是程姩的心还是猛地一疼。
她没有回答，只觉得口中残留的奶油突然变得苦涩起来。
真奇怪，奶油不是甜的吗……
眼眶中涌上泪意，鼻尖也开始泛酸，程姩掐着手心，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陆司城勉强扯着嘴角，想勾出点笑意，却是颓然：“谁知道呢，美国，英国，法国，都有可能。”
他紧抿着唇：“你应该听许慎说了，家里逼着我和孟知书订婚，我拒绝了。和他们僵了几个月，他们给了我另一个选择——”
“出国留学。”
程姩手中的叉子一瞬脱落，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一声。
出国，他们很难再见面了。
陆司城缓缓地覆上程姩的手，没敢用力，只是触碰：“阿姩，我不能陪你考大学了……”
程姩浑身一颤，死死地咬住嘴唇。
她要说什么，没关系吗？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我们……的约定呢？”程姩嗓音沙哑。
陆司城狠狠一震。
这是他最不想谈起的事了，仿佛只要不说，他们还是会在大学恋爱，在毕业结婚。
可现实远没有那么美好，它总是残酷的。
半晌，陆司城咬紧牙关，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一字一句迟疑地道：“如果……你遇到喜欢的男生……”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程姩用力推开。
那张小脸上梨花带雨。
程姩情绪失控地看向陆司城：“约定是你想要的，现在一句话想放弃的也是你，凭什么都由你来做主？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怎么想的是不是？”
陆司城心慌乱起来。
他想解释，他怎么会不在乎她的想法呢？他在她身边小心翼翼，为的就是不让她心情烦躁，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房门突然被敲响。
许慎压低了声音在门外说：“城哥，没时间了，咱们得走了。”
屋内的空气一瞬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事实上，如果可以，陆司城真的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但离别无法避免。
陆司城眸底掩不住的悲伤：“阿姩，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现在的我不够强大，没办法保护你。”
这话其实是陆父对他说的。
彼时的陆司城正在闹绝食，陆母担心不已，天天劝说陆父，最终陆父松了口，作出了另一个决定。
但陆父跟他说了一番话：“你知道，如果我想动那个女孩，都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让她退学，而你能做什么呢？你只能在这里绝食。”
“你自己的毛还没长齐，还想保护别人？你都是在陆家的庇佑下才敢这呢为所欲为的！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清楚。”
“听说那个女孩成绩很好，模拟考试都达到了六百多分，有希望成为理科状元。你再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配的上人家吗？”
“你可以不和孟家丫头订婚，但你必须出国留学，给我学点有用的东西回来！这选择都在你自己手里。”
那晚陆司城一个人想了很久，才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程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柔弱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住着个人。
陆司城动作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最后将她揽入怀中，放轻了声音：“不管你等不等我，我都会回来找你的。来日方长。”
“阿姩，我爱你。”
第三十一章 你是我的
又是一年盛夏。
高考成绩在七月公布，程姩以北岭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南菁大学。
这一年，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庆祝，却只有那个人不在身边。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之后，程姩没再见过陆司城。
半个月后，许慎告诉她，他去了巴黎。
挂断最后一位老师的庆贺电话，程姩躺在沙发上，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夏季的热气太足，总是让人觉得困乏。
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没一会儿程姩的眼皮就逐渐沉重。
将睡未睡时，手机蓦地响起，她吓了一跳，险些摔下沙发。
来电显示是境外号码，程姩心中一紧，隐约有了猜想。
她接起来放在耳边，心脏怦怦乱跳：“……喂？”
那边静默几秒，倏地传来一声轻笑：“阿姩。”
是他，是了，只有他会这样喊她。
程姩的双眼通红，语气中带着娇嗔的埋怨：“原来陆少爷还记得我，还知道打个电话来。”
“抱歉。”陆大猫故意拖长了尾音，“我家那个死老头不让我联系别人，这个电话还是我借同学的在厕所里给你打的。”
程姩被逗笑：“那你还真是有点可怜。”
陆少爷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难处就好了。对了，我是要恭喜你的，不愧是我的阿姩，就是这么优秀。”
“谁是你的。”程姩哼了一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你是我的。”陆司城笑道。
之后两人默契地没再出声，听筒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陆司城沉下声线，带着绻缱：“阿姩，我好想你。”
程姩呼吸微微一滞，好久才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同年九月，程姩正式成为了南菁大学的一员。
她选择了医学，将来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因为成绩优秀，程姩被选为了优秀学生代表，要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她一向低调寡言，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不免有些紧张。
在后台默背稿子的时候，竟意外遇见一个熟人——林铮。
“程姩？”
专心看稿子的程姩一颤，怔怔地回过头看向他，眨了眨眼：“林铮？原来你也在南菁啊。”
林铮扶了下金边眼睛，露出抹浅笑：“是，之前就知道你考上了南菁，但一直不知道你学什么专业，不过还是遇上了。”
林铮是高中班上的学习委员，程姩之前还向他借过错题本，不过之后因为陆司城，她没再麻烦过他了。
熟人见面，程姩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不少：“我在医学系，你呢？”
林铮指了指自己的铭牌：“化学系，以后多多指教了。”
化学系的分数线不比医学系低多少，在程姩的记忆中，林铮的成绩也一直不错。
“好厉害。”程姩有些惊讶。
不过一大部分原因是，化学是她最不好的一科。
林铮笑起来：“跟你比我算什么厉害，你是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医学系的，我可是艰难登上化学系的末班车。”
被当面这么夸奖，程姩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你等下也要上台演讲吗？”她问。
林铮无奈地摊开手：“大一只有你上台演讲，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加入了学生会，这是我的工作。”
闲聊之际，开学典礼开始了。
很快便到了程姩上台的环节。
林铮给了她一个手势，示意她站在一个位置等待。
在黑暗之中，程姩蓄势以待，林铮却蓦地出声询问。
“程姩，好歹我们相识，之后一起吃个饭吧？”
第三十二章 什么目的
优秀学生代表的发言很成功。
但程姩没想到，林铮是真的要和自己吃饭。
因为开学典礼结束之后，他拦住了她。
“程姩，听说学生食堂的糖醋小排味道很好，一起吧。”林铮说。
他的声线和陆司城的不同，带着少年独有的上扬音调。
程姩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同意。
令她更没想到的是，在走去食堂路上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许慎的短信。
“嫂子，中午一起吃饭，我已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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