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向前看去，就见云湛一袭白衣，手中持着森冷长剑。
她一愣，似乎所有感觉都在顷刻间消失了，又似乎是已经痛到麻木。
只是怔怔地看着云湛，挤出来的声音似乎都带着血痕：“大师兄，你要杀我吗……”
云湛面色如霜，沉默了片刻，只抬起剑指向她：“你是魔。”
桑雉看着那道剑光，仿佛又看见了入梧山的第一日，少年抚过她的头顶，温柔而坚定。
“我是你的大师兄，我会永远护着你。”
永远护着你……
桑雉忽然笑了，哀伤的笑回荡在九重天中，格外凄凉。
她笑得两眼湿润，鲜血裹着泪水落在尘埃之中，混合成了这世间最绝望的痛苦滋味。
那些回忆中舍不得忘记的温柔过往，此刻都如跗骨之蛆，每翻出来一次，都鲜血淋漓。
天君见云湛迟迟不动手，冷声道：“还在犹豫什么！”
云湛闭了闭眼，以指御剑便要斩下。
桑雉绝望闭上眼，突然之间胸口处迸发出一股剧烈的痛意。
魔种从她胸口浮现，与此同时天地震荡，巨兽嘶鸣。
众仙脸色一变，就见九重天重地：梧山、金陵山、尚古崖……一道道金色光柱冲破云霄！
场面霎时乱了起来。
“封印！是封印全部碎了！镇守封印的仙将呢！”
“快回去修补封印！否则魔族将会卷土重来！”
一片混乱之中，天君脸色大变。
他立即呵斥云湛：“即刻斩杀魔女！”
话音才落，便见玄天之上，一道力量撕裂真空，一柄长枪从天而降护在桑雉身前，十二星君顿时被震飞开来！
云湛亦连退几步。
众人皆骇，往上看去，便见天边一片黑云急速逼近。
一道龙吟响彻九重天，曾经历万年前仙魔大战的仙人惶然无比。
“是魔界之主！他没死！”
黑龙之上，魔界之主凭空而立，一双阴暗深沉的鲜红瞳孔，带着漫天的杀意侵袭而来。
“本座的血脉，岂容你天界乱来！”
第11章
天君脸色骤变，如临大敌：“九重天岂是你们魔界能染指之地！”
他一抬手，顿时便有无数天兵将现身，与魔军对视而立。
一时之间，天地寂静。
“若非本座沉睡千年，我魔界之人，岂能被你羞辱至此！今日我便让你们血债血偿！”
魔主眉间骤然一凛，身上魔气涌现，便见数只巨兽从远处封印之中呼啸而来，与天兵交战、撕裂在一起，顿时刀光剑影，整个九重天都乱了。
桑雉尚有一息尚存，只见血雾蒙蒙间，那梧山封印的巨兽双翼遮天，玄色的双翅一挥，身边天兵瞬间倒飞数尺远。
那巨兽停至她身边，低下巨大头颅：“见过公主殿下。”
桑雉一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却没了一丝力气，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发出一点沙哑的气声。
她有太多的疑问，关于魔主、关于她……
又为什么要叫她公主……
“回了魔界，一切都会明了。”巨兽似是懂她心中所想，右翅将她揽起，驮在背上，展翅便要飞走。0
天君呵道：“拦下她！”
桑雉便见一道白光闪过，一道剑光从远处袭来。
巨兽眼瞳瞬间竖了起来：“公主，小心了。”
随即便怒吼一声，万年古兽的声压顷刻间席地而来，周围小仙几乎立刻便承受不住，痛苦捂耳倒地。
利于它身前的云湛却纹丝不动，一双眼睛冷如霜雪，诛仙剑于他手中发出阵阵剑鸣，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巨兽：“将她，放下。”
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巨兽亦是一愣，随即笑了：“想不到梧山还有你这号人，不过，你确定要与我纠缠？”
云湛一愣，随即便见脚下的九重天上，巨兽与天神交战，早已是一片混乱，仙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风暴，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却又承受不住即将爆发。
巨兽道：“你当知道这样的仙魔气息，会造成什么后果。”
落于九重天上只是一片覆灭，可落于凡间却是百年灾害，民不聊生。
魔界不在乎凡人，神界却不能。
云湛眸中闪过一丝纠结的神色，最后直直地看向桑雉：“桑雉，跟我回去！”
这是桑雉做错事时，云湛常用的训诫语气。
其实他很少喊桑雉的名字，但只要每次喊出这两个字，桑雉便都会乖乖听话。
只是他不懂，以往桑雉在乎，所以这两个便包含了无限意义，如今满心的绝望，那么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也就只剩下了苍凉。
桑雉看着他覆满冰霜的脸，骤然笑出了声，喉中混合着腥甜的沙哑：“回去让你杀我吗？”
云湛一顿，沉声道：“你若去了魔界，那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不可挽回？”桑雉看了他片刻，又笑了。
看啊，这个人总是这样仙风道骨，没有任何私情。
为了梧山能抽她神魂，说仙魔不两立所有能亲手杀她，如今又有什么立场让她回去呢？
脚下形势愈加激烈，云湛喊道：“桑雉！”
桑雉闭上了眼睛，再没了任何力气：“带我，回魔界。”
第12章
不是去，而是“回”。
她本就是魔女不是吗？
巨兽仰头长啸一声，双翼震天，便往黑云上飞去。
云湛握紧剑，想要去追，却只觉身体骤然爆发了一股剧痛，似是裂开了一般，拿剑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他脸上血色顿时全然消散了，一时间似乎所有情绪都涌入了心底。
回忆、情感，每一样每一样都似乎要侵夺他的所有感官。
云湛只觉头痛欲裂，血腥气不断上涌着，抬手捂住刺痛的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一低头，便见手上诛仙剑竟出现了丝丝裂纹。
他怔了怔，脚下哀嚎撕扯声音不绝于耳。
没有时间了……
云湛握紧拳，额间冷汗滑落至睫羽之上，他抬眸看向桑雉离开的背影，咬牙默念心决，眸中金光一闪，一抬手，锋利剑光瞬间往九重天劈去！
霎时间所有仙气魔气都瞬间消散了，无论仙魔都被震飞数尺。
顷刻间，天地寂静，只闻剑鸣。
魔主眸光一闪，一低头便对上了云湛冰冷的目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便见一旁巨兽已然托着桑雉行至他身前。
魔主看了眼桑雉的伤势，冷哼一声：“今日便先放过你们，这债我来日再偿！”2
随即一挥手，带着全部魔军飞入了巨大的虚空裂缝之中。
天君冷声道：“去追！不能让那魔女跑了！”
身后一片寂静，迟迟未有人回应，他转头怒视云湛，正欲怒斥，却见云湛脸色惨白，鲜血从袖中顺着腕骨流下，几乎染红了整个剑身。
云湛闭了闭眼，握剑的手一松，诛仙剑便落在的冰冷的地面，啷当一声断成了两截。
随即整个人仿佛失了力气，顿时跪倒在地，咳出了一口血。
“大师兄！”茯苓喊道，想要上前却被云湛伸手拦下。
云湛抬起手背，擦掉了唇角殷红：“别过来。”
他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茯苓一愣，不敢再近一步。
天君沉默了片刻，咬牙道：“诛仙剑断了，无情道……”
“毁了。”云湛看着地上的诛仙剑，淡淡说道。
天君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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