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往常一般,往厨房走去。
“不用了。”薄嘉煜脱下大衣,便抬步走上楼梯,连多一眼都没看她。
他上了二楼,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舒恩雨僵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清醒了过来——
她身旁的床褥本就该是冷的。
因为结婚四年来,薄嘉煜从没和她同睡过一张床!
同在屋檐下,一人一间房。
这是薄嘉煜离她最近的距离。
舒恩雨双手压着左胸口,尽是悸痛。
过了很久,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她摸出藏在枕头底下的病历单,翻过诊断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向最后一行——
幻觉加重,重度抑郁症。
第2章
爱一个人,有前世今生。
我爱了薄嘉煜七世,他在外面风流了七辈子。
所以这一世,我不会再等了。
舒恩雨走到走廊尽头,敲响了薄嘉煜的房门。
门没有开,薄嘉煜淡凉冷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有事?”
舒恩雨攥紧了手里的病历单,竭力稳住情绪。
她在三个月前确诊了重度抑郁。
至于原因……大概是那些荒唐又凄凉的梦境吧。
她想找薄嘉煜聊一聊那些梦,还有自己的病情。
“我们谈谈好吗?”
话音落下,薄嘉煜一把将门拉开。
“我们?”他眉眼冷削,气势压人,“我和你之间有话说吗?”
舒恩雨心头一刺,目光不受控往下落。
而后她便看见了挂在他身上黑色高领毛衣前的白玉佛牌。
黑与白的对比太强烈。
舒恩雨想看不见都难,更无法装作不认得。
那是萧娉婷送给薄嘉煜的。
他们谈了三年恋爱,五年前分手时萧娉婷要回了这块佛牌。
而现在这块佛牌又回到了薄嘉煜的身上。
这代表什么?
“如果……”舒恩雨嗓子涩到快要发不出声音,“如果我生病了,你愿意陪陪我吗?”
薄嘉煜眉眼轻挑,带着审视:“你生病了?”
舒恩雨点点头,那个“是”已经到了嘴边。
不料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冷若冰刃。
“公司那边不用去了,我会招新的秘书。”
舒恩雨呼吸一滞,错愕看向薄嘉煜。
“我……”
她想说点什么,却尽数堵在喉间道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薄嘉煜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女人问起的时候,记得说明是你自己的原因。”
说完,他不给舒恩雨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关上了门。
“嘭!”
舒恩雨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狠狠砸了下。
“那女人”是薄嘉煜的母亲。
四年前,舒恩雨正是得到了薄母的喜欢,才能如愿嫁给薄嘉煜。
但薄嘉煜母子关系不好,他对舒恩雨的厌恶也是自此开始的。
舒恩雨知道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所以很珍惜,处处小心。
未曾想,还是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恍恍惚惚,舒恩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
她颤抖着手吃完药后,坐在窗边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
舒恩雨和往常一样下楼给薄嘉煜做了早饭。
结果一如从前——
她的忙碌,他视若无睹。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舒恩雨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客厅。
直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冷掉,她才沉默地收拾干净,回了房间。
在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中,舒恩雨不知不觉睡过去,又一次梦见了前世。
这次是她的第六世。
她是歌舞坊的舞姬,为了讨好梦中的薄嘉煜,她在冰天雪地里弹了一整夜的琴。
最后十指血淋淋,活活被冻死!
舒恩雨大口喘气从梦里惊醒,不安的心跳快要溢出胸腔。
她缓坐了会儿,才遏制住心口的慌乱。
整理一番,舒恩雨出了门。
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人多的地方,让她有活在现在的真实感。
梦境中的种种,都是不复存在的过往。
快要过年了,临街商铺早早挂满了红灯笼。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唯有她,寂寥围绕孑然一身。
舒恩雨从超市买完菜出来,就被一只小黄狗摇着尾巴拦住了去路。
小黄狗眼神清澈,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舒恩雨蹲下身笑笑,熟练地拆开一根火腿肠喂给了它。
“慢点吃,小家伙。”
舒恩雨是在确诊抑郁症那天遇见的这只流浪狗。
如果不是薄嘉煜有洁癖,她早就抱回去自己养。
舒恩雨摸了摸它的毛,轻声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被人骗走,更别冻死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起身离开。
回到别墅,舒恩雨开始准备晚餐。
鲫鱼豆腐汤,清炒鲜蔬,白灼黑虎虾……
每一道菜,都是薄嘉煜喜欢吃的。
看着满桌子菜,舒恩雨眼底带着期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
分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空荡的客厅里依旧只有她一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传来开门声。
薄嘉煜带着满身风雪走了进来,带来阵阵寒冷。
舒恩雨立刻起身,迎上前去:“你回来了,我马上把菜给你热……”
话音戛然而止。
那桌上哪有什么做好的晚饭,放着的明明是原封不动、已经冷透了的早饭!
舒恩雨在桌前顿住,脸色一寸寸泛白。
她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这一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3章
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没说,好多话不能说。
因为不被爱的人,是没有资格无理取闹的。
客厅里。
舒恩雨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想过让薄嘉煜直面自己的狼狈。
薄嘉煜冷冷地瞥了她和桌上的残羹冷饭,语气里都是掩不住的厌烦:“舒恩雨,你自我感动的戏码做了四年,不腻吗?”
腻,怎么不腻?
她满腔的热情早就在他一日日的冷漠中消耗殆尽了!
她诚挚的爱意、凌晨的眼泪,什么都没有换来。
所有的付出,全都是她日复一日的独角戏!
“薄嘉煜。”舒恩雨倏然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待他转过头来,她望着他的双眼,忽然莫名开口。
“我想养条狗,行吗?”
薄嘉煜眸色微沉:“行。”
舒恩雨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
可还不等她高兴,男人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把狗带回来,再和它一起滚出去。”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
看着舒恩雨苍白的脸,薄嘉煜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抬步就要上楼。
“薄嘉煜,你想离婚吗?”
看着他的背影,舒恩雨哑声问道。
男人步伐停顿,沉默未回应。
舒恩雨蜷紧手心,嗓音带着强撑的涩硬:“毕竟只要我还是薄太太,萧娉婷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薄嘉煜骤然回身,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舒恩雨,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后背嘭地撞在冷硬的墙壁上,舒恩雨的整条脊椎都带着生疼。
她眼眶泛红,唇角却上扬:“……我这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只要我不签字,这婚就离不了。”
薄嘉煜冷冷地将她甩开,好似在摈弃什么脏东西一般。
舒恩雨一个趔趄,被摔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薄嘉煜垂眸扫了她一眼,不带一丝温情。
“那女人活不久了,我等得起。”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保你。”
说完,他推开大门,大步离开。
门重重合上。
舒恩雨趴伏在地上,身体随着那闷声颤抖着,眼泪也跟着落下。
一颗一颗,无声淌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白。
舒恩雨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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