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出声:“裴大人说笑了,我一介商贾,岂敢与大人相配。”
这么多年,她都没等到裴之扬的一个回眸。
他让她伤的那么痛,摔的那么狠。
如今,好秦易放下了,不爱了。
裴之扬偏偏不肯放过她。
“秦心妍,你当真不愿与我回京?”
裴之扬一向镇定的声妍充满慌乱,从来胜券在握的表情出现裂痕。
那些哽在喉头的话像一团棉花,教人咽不下,吐不出。
秦心妍眼眶微微泛红,她低垂着眼,声妍细弱,神情决绝:“妾身与君,死生不复相见。”
许久许久,裴之扬似乎用尽全力转过身。
“好。”
他从前是那么坚信秦心妍不会离开自己,可如今,他好像真的把秦心妍弄丢了。
忽然一滴泪砸在手背,秦心妍摸了摸脸,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听沈竺渊说,裴之扬连夜回了京城。
秦心妍按下心中刺痛的位置,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或许经此一别,二人当真死生不复相见。
又是一年冬雪。
秦心妍的酒铺已经换到了岭南最繁华的街旁。
她看着崭新的牌匾上,两行一模一样却风格迥异的“雪间酒”,忽然有些失笑。
有多久没想起裴之扬了,为什么还是要留着他的字做牌匾呢。
轻轻抚过牌匾上的落雪,刺骨的冷意冻得她一哆嗦。
“快进去吧,明明受不得寒。”
带着暖意的大氅落在肩膀,秦心妍回头,沈竺渊含笑的眉眼映入眼帘。
他再也不唤她“姐姐”了。
宽敞的酒铺内,伙计们正忙着擦洗摆放。
她的雪间酒越卖越好,生意越做越大。
沈竺渊为官清廉,庇佑一方百姓。
不时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称,裴之扬颇受皇帝重用。
秦心妍闭上眼,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可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身体不舒服吗?我扶你上楼歇息。”沈竺渊察觉到身旁秦心妍的情绪变化,温声道。
秦心妍摇摇头,扬起笑意。
“我很好。”
她凝望着窗外片片细碎的雪花,回想起京城飘摇的大雪。
到底是南方,连雪也这样温柔秀气。
京城。
宰相府。
裴之扬坐在书案前,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倏忽想起秦心妍。
她嗔怪的模样,她温婉的笑意,到最后,是她冷淡疏离的脸。
他从未问过她,在雪地里站上一夜疼不疼。
无心批改公文。
裴之扬只身出门。
街上的行人因这初雪或喜或悲,裴之扬任由雪花洒落一身。
视野中忽然闯入一点红。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跺着脚往这处来。
他叫住小贩:“我全要了。”
当朝宰相就这么滑稽的擎着几十串糖葫芦,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巷。
他好像个孤魂野鬼,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寻找。
找来找去,到底不过踽踽独行。
“之扬是来给我送冰糖葫芦的吗?”
裴之扬闻声扭头,郡主萧云空神色雀跃。
“可我并不喜欢冰糖葫……”
萧云空话妍未落,便被生硬打断:“这是微臣买给家妻的。”
第三十五章
“买给秦心妍的?”
萧云空闻言脸色有一瞬扭曲。
“她不是早就回岭南了吗?”
裴之扬恍若未闻,抬脚就要走,却被萧云空一把拦住。
“之扬,我知道我从前做了许多错事,是我为了你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好不好?”
萧云空神色凄楚,我见犹怜。
不提还好,一提裴之扬便想起秦心妍险些被萧云空买凶杀死的事。
黑眸中墨色深沉,裴之扬冷冷望着萧云空:
“你该庆幸你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不然那几条罪状,足够处斩你八回。”
说罢,他丝毫不顾身后人的哀求,拔腿就走。
见裴之扬还记挂着已经沦为当垆卖酒的秦心妍,对自己一点怜惜也无,萧云空眼中翻滚着浓浓恨意。
“秦心妍!你真是阴魂不散!”
她萧云空从小到大要什么没有,一个裴之扬而已,即便是抢她也要抢过来。
当日,养心殿。
萧云空亲自炖了燕窝。
她悄悄走进去,没让太监通报。
放下燕窝,萧云空殷勤的站在正在批改奏折的皇帝身后,替他按揉着肩膀。
“哎哟。”皇帝紧锁的眉头一下舒展开,“就知道是云丫头,整个皇宫,就你敢用这么大的力气给朕按摩。”
趁机献上燕窝,萧云空饶了好几个弯,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父皇,京城怪冷的,女儿听说岭南有好酒,名叫雪间酒。”
皇帝并未放在心上:“让内务府置办便是。”
“父皇,岭南的酒当日要配着岭南的景喝,不然风味尽失啊!”
在萧云空的百般劝说下,皇帝终于决定去岭南微服私访。
萧云空特地让皇帝留了裴之扬监管朝廷。
启程那日。
萧云空眸色冷酷:秦心妍,我一定要让你明白,我萧云空的东西,不是你能染指的。
抵达岭南后。
秦心妍听闻一行京城来的商人出大价钱点名要雪间酒。
她正是疑虑,却见沈竺渊神色匆匆。
“妍妍,我已查明,这一行人并非什么商人,而是圣上微服私访。”
秦心妍一愣,下意识问道:“裴之扬也在吗?”
沈竺渊蹙起眉:“你还想着他?”
“我只是担心。”秦心妍低下头,心乱如麻。
“放心吧,他在京城主持朝政。”
闻言,秦心妍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感觉心里少了什么:“好,我会好好招待圣上。”
秦心妍亲自端着酒壶,正准备给楼上雅间内的皇帝一行人送去。
忽见一明丽女子拦住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可是这酒……”
女子一把夺过酒壶:“自然是我送进去。”
萧云空拿到酒壶,却并未送入房内。
将醇香的酒尽数倒入花瓶后,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劣酒灌进去。
都说岭南雪间好酒,倘使这酒是劣酒,岂不是欺君之罪?
亲自替皇帝斟了一杯酒,萧云空眼也不眨,盯着皇帝呷了一口。
“父皇,怎么样?”
她殷切问道。
只见皇帝皱着眉,半晌不语。
就当萧云空以为此事定能给秦心妍定罪时,却听见皇帝一声渭叹:
“上次饮这般滋味的酒,还是二十年前行军途中。”
第三十六章
见皇帝并无责怪之意,萧云空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在岭南停留三日,眼见皇帝就要回京。
萧云空决定再想个法子。
要治秦心妍,就给她治个死罪。
令随行的宫女买来大量砒霜,萧云空吩咐他们乘着夜色将砒霜洒进秦心妍的酒窖中。
第二日。
清晨。
两具面色发黑的尸体出现在秦心妍的酒窖中。
此事震惊岭南。
秦心妍作为酒窖老板,被死者的家人带来见官。
死者乃是秦心妍酒铺内的两个伙计。
皇帝也被此事惊动,乔装打扮一番,坐在屏风后看庭审。
且见两个伙计的家人哭天喊的,嚷着让秦心妍偿命。
秦心妍跪在堂前,神色却看不见几分慌乱。
她有条不紊的陈述着几日的行程,末了,抬头看向厅堂之上的官员:
“民女秦心妍,与伙计二人无冤无仇,在酒窖内下毒,损人而不利己。投毒另有他人。”
查验出酒窖内每一坛酒都被撒上砒霜,秦心妍辛苦经营有目共睹,而今自毁招牌,岂非得不偿失?
伙计的家人冷静下来后,想到平时秦心妍便待人宽厚,诉状便改成了望官府早日缉拿凶手归案。
秦心妍甚至没受什么苦,就被放还回家。
皇帝在屏风之后,认出秦心妍乃是裴之扬的前妻。
回想起从前萧云空种种劣迹,之前又极力劝他来岭南,一时心下有了几分猜想。
虽然秦心妍洗去了投毒杀人的冤屈,可名动岭南的雪间酒却一时无人敢买。
秦心妍多年苦心经营的酒铺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她立在酒铺门口,雪已经停了。
岭南温暖,积不住雪。
街道上唯余丝丝湿寒,钻心入骨。
“妍妍,公道自在人心,我定会帮你查明凶手,还雪间酒一个清白。”
沈竺渊连衣裳也没来得及换,散值后匆匆赶来。
秦心妍站的有一会儿了,手脚都冻得冰凉。
沈竺渊知道她心里必然不好受,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他不停闻声安慰:“没关系的,还有我在。”
秦心妍冻得僵了,连挣扎也忘了。
直到沈竺渊用体温把她捂得暖了,秦心妍才缓过神:“无妨,不过是再失去一次罢了。”
一连三日,官府抓不到犯人,雪间酒铺无一人光临。
秦心妍遣散了伙计们,倔强的不肯摘下招牌换个营生。
这几年靠着卖酒,秦心妍其实颇攒了些家私。
只是因为开新店,用的差不多了。
再几日,若是拿不出租金,这家刚开业的酒铺就该关门了。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秦心妍不舍的看着酒铺内一桌一椅,每一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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