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褪去青涩的脸，早已变得英气逼人。
还有那熟悉的眉眼……
真的是他。
刹那间，时光好似倒流至五年前，站在莫思颜跟前的，还是那个一脸青涩，时不时红脸的少年……
“你来了……”她哑声道。
原以为，自己会说，你怎么会来京城，别来无恙，等等此类的话。
没想到，未经大脑思索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一句‘你来了’。
那轻飘的语气，就好像她早已在此等候他多时。
陆砚鸿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毫无表情的冷峻。
但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拢紧五指，出卖了他此刻沸腾的情绪。
他看着她，眼角沁了冰棱。
“莫姑娘，陆某路过此地，本以为对出对联会有一口免费的茶水喝，没想到这对联是招工而用，陆某并无此意，就此别过。”
他冷声说着，话语中不见多余情愫。
就好像曾经那个一见她就紧张到结巴的少年，根本不是他一般。
莫思颜突然觉得房间内的空气有些稀薄，她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大口呼吸。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好比这几年一直没有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又死灰复燃了一般。
她都已经打算这辈子都这样过了，他为什么会出现？
“为什么来京城？”她无视他先前说的话，径直问道。
莫思颜注意到，陆砚鸿腰别短剑，一副侠客装扮，丝毫不见曾经的儒雅清秀之感。
好像，长高不少，也粗狂了不少。
变得，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样子了。
“我刚说了，只是路过。”陆砚鸿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五年前的情绪，虽浅，但依旧被莫思颜听了出来。
她心底突然有些豁达，因为发现了他的伪装。
到底，还是和曾经一般啊。
在她面前，总归会紧张。
莫思颜笑了笑，抬手将耳畔的一缕碎发缠至耳后，仰头看着陆砚鸿。
就好像曾经一般，她的眼底，带着戏谑和玩味的光。
“五年前枯情崖一别，小师弟长高了不少，这身躯也强壮了不少……这些年，别来无恙？”
莫思颜抬手拂过陆砚鸿衣襟的一抹灰尘，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颈脖，像曾经那般。
陆砚鸿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顿了顿，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莫思颜看出一丝异样。
“莫姑娘请自重，你我如今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早就听说大师兄司徒迦的真实身份是燕国王世子，也听说他身边有个女人，是他在崖底救回来的。
陆砚鸿猜着那个女人是莫思颜，这五年他没惊动月璃宫所有人，暗中调查了一切。
如今终有机会离开月璃宫，他便一路找了过来。
可找到了，见到了人，他却发现，这几年他所谓的长大，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她面前，他还是会紧张，还是会手心冒汗。
明明，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他，她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
第20章 曾经的约定
“明天开始，就来茶馆干活儿吧……这京城，来了就别走了。”莫思颜说着，唤来了云清儿，告知了她情况。
“莫思颜，我说了我只是路过……”陆砚鸿脸又不争气地涨红了，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怎么都硬气不起来。
“你离开月璃宫一路来京城，不就是要证明些什么吗？”莫思颜一语看透了他，“只是你这副模样来京城参加科考感觉不太像，难道是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
陆砚鸿不说话。
他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尤其是在她面前。
纵使多年不见，但此刻他觉得，消逝的那五年不过是一场冗长的梦。
如今梦醒了，他们又重逢了。
只是沧海桑田，他们彼此都长大了不少，却并没有物是人非。
“这几日你住哪？”莫思颜无暇去管他此刻的心里，问道。
陆砚鸿闪烁了一下：“以马为伴，四海为家。”
莫思颜一顿，忍住了嘴角的笑意。
“没事儿，当初你说要在京城给我一个家，现在反过来了，我来给你家吧。”
她带着陆砚鸿欲从后门离开，云清儿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小姐，这后边儿还有人要和您见面的啊……”
“你是这茶馆的二当家，你来安排和择人。”莫思颜将掌事令牌给了云清儿。
云清儿傻眼了：“小姐，我……我一个人……”
“怎么，担不起这份重任？”莫思颜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赶明儿世子对你刮目相看，你便可自立门户了。”
“小姐，您又打趣我……世子让我跟着您，我便哪儿都不会去……”云清儿连忙表示忠心。
莫思颜意味深长对着云清儿笑了笑，随即拽着沉默不语的陆砚鸿离开。
到了别苑，莫思颜拿出一片钥匙交给了他。
“这是我家，日后你就在此住下。”
陆砚鸿有些别扭，对她和自己重逢不过一个时辰就带回家的举止更加不满。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和从前一样轻浮！”
莫思颜不恼，大方承认：“你怎么不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只对谁轻浮呢？”
陆砚鸿噎住，但心底那一块膈应的地方，好像舒坦了不少。
可一想起当初她对自己的欺骗，他脸上的恼意又卷土重来。
“反正你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
“真真假假又如何，反正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京城相遇了。”莫思颜说道。
她帮他收拾好房间，微微有些出汗，便扯开了衣襟扇了扇风。
锁骨下白皙的肌肤现了出来，让陆砚鸿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了几番。
这些年那夜夜缠绕他的梦，全都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涌现。
他不想承认，也必须得认。
曾经她的肆意撩拨，于现在的他已深入骨髓。
她的身体，他不曾忘。
“当年既然只是骗我，为什么又来京城？”他不由自主问道。
莫思颜一顿，眼底的情绪微微有些低沉。
“我以为我死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地狱，但没想到看到的是京城。”她顿了顿，脸上又挂起叫人看不透的笑容，“不是我自己来的，是阎王爷带我来的。”
陆砚鸿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她，关于从前的关于过去五年多的，也关于现在的。
可太多太多的话都堵在心头，他除了一瞬不动地看着她，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莫思颜，你就不问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吗？”
第21章 那些年的过往没有我
莫思颜拿帕子擦着颈脖上的细汗，丝毫不在意房间里还有个成年男子。
“那些年的过往又没有我，我又何必知道……”
她弯腰抚平床单上的皱褶，敞开的衣襟领口漏出一片白皙。
陆砚鸿别过眼，但那画面却已经印入了脑海。
“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莫思颜问道。
“坠崖醒来，便开始认真习了。”
他们两人的改变，似乎都是从那次坠崖开始。
“不错，男人嘛，会点功夫以后可以保护自己身边人，不至于被人骗了都没法反击。”莫思颜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砚鸿微微拧了拧眉，选择了沉默。
“成家了吗？”莫思颜突然转移了话题。
陆砚鸿看着莫思颜，表情有些复杂。
他要是娶妻成家了，会抛妻弃子来京城寻她吗？
“你呢？”他不问反答。
莫思颜烧了水，从容给他沏了茶。
“你先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送吃的过来。”她回避了他的问话，起身走到了房门口。
“你去哪？”陆砚鸿问道，语气中的一丝急切未能掩饰。
莫思颜一顿，歪头笑着打量他。
“怕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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