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4 | taiyang | 42次围观
闻燃定定望进他眼中，嘴巴微动：“我……” “嗯……燃、燃燃……”
旁边病床上的老人不舒服嘤咛一声。
闻燃一慌，迅速下床：“奶奶……啊——”
疼得捂住手。
向晏动作很快，抓起她的手一看，上面已经冒出血珠。
未等向晏礼出去喊护士来拔针，闻燃已经拔掉针头，急步走到旁边的病床。
她在床边蹲下，紧握老人的手，神色紧张：“奶奶，燃燃在这儿，燃燃在这儿。”
向晏礼眸色稍顿，提步走过去。
病床上是个老人。
头发花白稀疏，因瘦弱，脸上挂不上肉，显得五官深凹，皮肤干柴，全是老年斑。
旁边全是各种医疗仪器，氧气插在鼻子下，好像每喘一口气，就用尽了力气。
那一刻，他一下子明白闻燃这段时间为什么失联，好几天都不睡觉了。
刘雪英缓缓睁开眼，看见闻燃，抓紧她的手，一笑：“燃燃……”
“奶奶，我在。”
“奶奶好像做了一个梦……”
闻燃把脸贴进她手心，像个小孩一样蹭着她的手心，笑着：“奶奶做了什么梦？”
“梦里啊……奶奶看见你小小一个，每次都赤脚踩地，撒欢似地跑啊跑……”
“奶奶还看见，老家门口的那个水坑又大了，每次下雨，全是泥水，你好喜欢赤脚踩在里面，一边踩一边笑呵呵的，喊着——”
“奶奶，奶奶……”
……
闻燃静静地听着老人说着梦里的画面。
她知道，这都是她小时候给她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
说完话，老人喘了一口气，眼含热泪地望着闻燃：“燃燃，奶奶知道，奶奶的身体不行了……”
闻燃急得哭了：“才不是！你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好像心里一直紧抓着的东西在她手中慢慢飞走，她再也抓不住了。
刘雪英缓缓抬起那苍老的手，抚着闻燃的脸颊，眼里满是不舍和心疼：“奶奶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你这孩子，脾气犟，不听劝，总是不听话，也不好好读书，奶奶要是走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闻燃笑得调皮：“燃燃这么不乖，那奶奶就不走了好不好？以后奶奶管着燃燃，燃燃肯定听话。”
刘雪英笑着，没有否定她的话，似是看到什么，视线一转。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向晏礼，眸眼温柔：“燃燃，他、他是……”
闻燃这才注意到向晏礼已经站在旁边很久了，连忙拉过向晏礼的手，把他拉过来。
“奶奶，他是我朋友的小叔。他是宜凌大学的教授，教过很多学生，可厉害了！”闻燃跟献宝似的，“奶奶，你不是说我学习不好吗？以后我就让他教我，好不好？”
话此，她眼眶已红，声音透着湿润：“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的。奶奶，只要你好好的，不离开我，我会努力做好这些的。”
望着她哭红的眼眶，男人心头一阵刺痛，垂落在大腿侧的手指动了动。
想摸她脑袋，想安抚她，但最终还是没有抬手，付诸这个行为。
向晏礼弯唇，半弓下身体，望进老人的眼中：“奶奶，我是向晏礼，闻燃的朋友。”
老人向来对老师这个职业有着崇高的敬意，双手激动地伸过去。
向晏礼连忙握住老人的手。
“向教授，您辛苦了。”老人笑得一脸和蔼，“我家燃燃调皮不听话，成绩也不好，她这样，你还会教她吗？”
向晏礼笑着，语声温柔：“会的。我们身为老师，有责任教好每一个学生，不会因为她的一些问题而选择放弃她。”
男人话一顿，转眸看向旁边的女孩。
刚巧撞上闻燃诧异的眼神。
像是给老人一个承诺，也像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向晏礼深深地望着她，唇边的弧度弯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泛着闻燃从未见过的温柔，宛如泛滥的春水，一涌便是万般情深。
“我不会放弃她，”男人眸色坚定，“永远都不会。”
闻燃身形一震。
黝黑的瞳仁因他这句别有深意的话，猛地一扩。
在她的十七岁世界里，好像一直被人放弃。
爷爷放弃她，走了。
妈妈放弃她，也走了。
爸爸放弃她，不管不顾。
老师放弃她，任由她打架逃学。
就连现在的奶奶，也要放弃她了……
她一直活在被人放弃的选择里，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那么坚定地说过——
“我不会放弃你，永远都不会。”
即使那个人是她闺蜜的小叔，是她仅仅认识了几个月，自己在偷偷喜欢他却不敢诉说，这份诺言可能随时随风飘散的时候，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
那天，闻燃问了向晏礼，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家医院的。
他说，她跟朱浅浅视频通话中，摄像头无意拍到她病床后面的医院和病房信息。
他是从那里得到的信息，奔来的医院。
那天，向晏礼跟闻燃陪了老人一天。
老人难得话多，问了向晏礼很多个人信息和问题，向晏礼像是一个乖巧的晚辈，不厌其烦地回答着老人的问题。
最后，刘雪英颤着抓起两人的手，把闻燃的手叠放在向晏礼的手上。
那句话，像是老人临终前给他的嘱托。
她说：“向教授，我家燃燃……就拜托你了。”
-
出来医院后，天色已晚。
闻燃送向晏礼出病房，走到医院取药处，男人停下脚步。
“你去哪儿？”
见他走向取药处，闻燃跟过去。
没一会儿，男人手中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棉签和消肿的药。
闻燃眼神一紧：“你受伤了？”
向晏礼压下她想检查他身体的手，反扣住，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到一旁的休息椅上。
“不是，是你受伤。”他说。
闻燃坐下，怔怔地望着他半蹲在她面前，打开袋子里的药，用棉签沾湿，执起她打吊瓶的手，轻轻在伤口处擦几圈。
闻燃这才注意到，之前因担心奶奶，着急下床扯到针头，这会儿手背已经是一片青肿了。
有血瘀，一整块手背都青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闻燃没再动，乖乖地任由他擦着。
她视线低垂，落在男人低垂的眉眼上。
医院走廊的光赤白清冷，坠落在男人身上，凝聚在眉骨处的光折射，沿着深凹的眼窝往下，勾出他精致高挺的五官。
闻燃怔怔地望着他高挺的鼻梁，喉头滚了滚。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向晏礼。”
男人的手一顿，抬眼：“嗯？”
“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你永远都不会放弃我的……那句话。”
男人眸色稍顿。
他看见她眼里的紧张，伸手把她垂落的额发捋至耳后，轻声：“嗯，是真的。”
女孩眼里的紧张随着这句话落下被欢喜和雀跃迭替，溢满整个明亮的眸子。
见她笑了，向晏礼忍不住也跟着她笑：“这么开心？”
闻燃重重点头：“嗯！”
向晏礼起身，摸了摸她脑袋：“那以后要听话，好不好？”
“好！”
“不要打架斗殴，不要旷课逃学，要好好学习，好不好？”
“好！”
-
刘雪英最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
她好像很期待一个人来看她，闻燃起初不知道是谁，直到在每个梦回她嘴里一直念着闻时军的名字，闻燃才知道，她想儿子了。
即使这个儿子对她很冷淡，不怎么关心。
闻燃给闻时军打了好几个电话，直到奶奶出事那天，他才接通。
病床上的老人奄奄一息，医生护士忙着给她做心肺复苏，忙着做各种抢救，可仪器上的心跳曲线，终究在几轮奋力抢救中徒劳，变成了长长的“滴——”声。
刘雪英的心脏，在那一刻，永远停止了跳动。
-
最近实验室里的事情比较多，向晏礼忙得不可开交。
在忙的三天后，他才意识到跟约定好每天打一个视频的闻燃，已经有三天没有跟他视频过了。
向晏礼彻底慌了神，匆忙脱下白褂，点开闻燃的微信头像，一边给她打视频一边往实验室外走。
路上，视频通话铃声响了许久，对方还是没有接通。
他以为是闻燃没有上线，连忙给她打了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听。
在他打算开车去医院看看时，突然接到朱浅浅打来的电话——
“小叔，闻燃的奶奶……”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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