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澈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知道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犹如置身冰窟。
江容澈声音仿佛淬了冰：“你为什么会欠他们钱？”
雪花纷飞，飘落在时小涵的眼睫上化成了水。
她根本说不出口，她的父亲烂赌，欠下了巨额赌债后死了。
自己在江容澈已经够丢人够难堪了。她只是想要一些体面，一些尊严，可为什么就那么难？
见时小涵不说话，江容澈眸色一沉，语调冰冷：“我一直以为，我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至少绝对到不了借钱生活的地步。”
“我也一直以为，你虽然头脑不聪明，但至少不是什么低劣的人，也正因如此，我才会选中你，资助你到现在。”
“可现在看来，当年我玛⃠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闻言，时小涵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向了江容澈。
江容澈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下一秒，他近乎残酷的话语一字一顿传来：“时小涵，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和你父母一样，烂在泥里。”
第六章
江容澈的声音落在时小涵的心间，时小涵脑海中一片轰鸣。
她呆站在原地，喃喃出声：“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江容澈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雪越下越大。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小涵才艰难的挪动了步子上了车。
回到家。
时小涵躺在床上，任由黑暗吞噬着自己。
她缓缓闭上了眼，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泪水终于不受控的从眼角溢出，沾湿了枕头上的棉絮。
项目被自己搞砸了，现在的江容澈也一定特别讨厌自己。
一切都被自己毁了，一切都……结束了。
翌日。
时小涵在闹钟声之中惊醒，坐起身时忽感一阵头疼欲裂。
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时小涵清洗掉了一身狼狈，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出门。
顾氏集团。
时小涵才刚走进办公室，顾琛便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时小涵，江氏那边的意思是方案的大方向没有问题，但是需要修改很多细节，你现在直接去江氏开个会。”
闻言，时小涵一顿：“可……”
顾琛见她面露犹豫，立即开口：“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顾琛的关切模样，时小涵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
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会把工作还有私人感情混为一谈的人。
时小涵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过去。”
说完，时小涵转身出了公司。
她上了车后，放空了思绪。
昨晚江容澈冷漠的眼神与残忍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刮骨刀，即使已经过去一整晚，那锥心的疼痛还是控制不住的传来。
时小涵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了车窗外。
半小时后，车辆靠边停下。
江氏集团。
时小涵有些紧张的推开会议室的门，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江容澈的身影，霎时放松了不少。
可下一秒，心中又翻涌而上阵苦涩。
果然，经过昨晚的事，江容澈更加讨厌她了。
想到这里，时小涵强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聆听着江氏总经理讲解修改建议。
时间一晃而过，等会议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时小涵拿好了电脑，起身走出会议室。
江氏总经理紧跟其后，缓缓出声：“时小姐，以后和顾氏的合作由我负责对接。您的这份方案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但是我们江总在工作方面比较严格，希望您不要介意。”
时小涵闻言，心中涩意瞬涌。
江容澈应该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她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是我没有经验，让你们见笑了。”
总经理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份需要您带回去的文件在江总那，麻烦您去拿一下吧。”
时小涵还没来得及说话，总经理直接转身离开。
她只好走向了江容澈的办公室。
在门口站定，时小涵刚准备敲门，门内却传来了江容澈好友秦凡的声音：“真的假的？原来她就是你资助的那丫头？她居然在外面欠了这么多钱？！”
时小涵脚步一顿，手悬在了半空。
紧接着，秦凡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又响起：“不过也不重要，毕竟你当初资助她也只是为了个名声。”
第七章
时小涵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逼近。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走出来的秦凡瞧见时小涵，一刹惊讶，紧接着眸中染上些许戏谑：“哟，高材生，这么巧。”
他说完，绕过了时小涵径直离去。
时小涵没理他，一双眼紧盯着办公室内的男人。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江容澈眼前：“刚刚他说的……是真的吗？”
江容澈蹙了蹙眉：“什么？”
时小涵声音有些发颤：“他说你资助我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名声，是真的吗？”
闻言，江容澈毫不犹豫承认：“是。”
刹那，时小涵浑身僵硬，脑海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断得干脆。
几乎是瞬间，时小涵红了眼眶。
十年间，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变得可笑又荒唐！
原来对于江容澈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工具！
时小涵眼中蓄满了泪：“江容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了。”
江容澈一愣。
时小涵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声音发颤：“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喜欢我。于是我不停的努力，哪怕自己累到喘不上气了，看一眼你的背影我就又能坚持下去。”
“可原来不是我不够好，而是不管我好还是不好，你都不会看我一眼。”
说到这儿，时小涵笑了，低哑的笑声中充满了自嘲。
她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直直望着江容澈：“江容澈，之前你说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现在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为什么？！”
话音落地，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这是时小涵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和江容澈说话，如此歇斯底里，如此声嘶力竭。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容澈终于冷冷出声：“时小涵，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对待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不管为了什么，我选中你，你都应该感谢我。这么多年我并没有亏待你，而你带给我的回报，远远不及我对你的投资。”
霎时，时小涵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江容澈残忍的话语带走。
她无力的笑了笑，声音沙哑：“江总说的对，是我不知好歹。”
说完，时小涵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入夜，希尔顿酒店。
宴会厅内灯光交错，顾琛端着酒杯递给时小涵：“今天公关部的人不在，只能带你来了。”
顾琛的声音响起，时小涵猛然回神。
她自然知道参加这种场合对于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可是白天里发生的事盘旋在脑海中，她根本没有办法分神去感谢顾琛。
见时小涵依旧有些不安，顾琛语调关切：“你从江氏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发生什么事了？”
时小涵一顿，抬眸对上了顾琛的目光：“……没有，谢谢顾总关心。”
顾琛见状叹了口气，抬手搭上了她的肩：“时小涵，你很优秀，我不希望我们仅仅是上司和下属。”
时小涵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男声：“时小涵。”
时小涵慌乱抬眸，对上了江容澈漆黑的目光。
江容澈视线扫过顾琛，重新看向时小涵，声音冰冷：“过来。”
第八章
时小涵一顿，不由自主的后撤了一步，顾琛搭在她肩上的手被迫收回。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听了江容澈的话，想要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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