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重重甩开手，又避开脏东西般挪开了眼：“我会跟上级申请，加急批下我们的离婚报告，等一批准，你立刻从蒋家消失！”
说完，蒋松照大步离去。
“蒋松照，你等等……”
程念华想追过去，却被衣服绊倒在地，掌心擦伤，疼痛却远不及他那些话来的重。
望着男人冷决的背影，她鼻头发酸：“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
这时，蒋雪琳慢悠悠走进来：“程念华，我早就警告过你，谁让你不知好歹，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程念华见她一脸幸灾乐祸，怔了瞬后恍悟，愤然握拳：“是你陷害我？”
蒋雪琳居高临下看着她，满口憎恶：“要怪就怪你自己非厚着脸皮嫁给我哥，拆散他和筱语姐的好姻缘，落到现在都是你活该！”
一字一句，像千万根针扎着程念华身体。
她只是想让安安再回到自己身边，难道错了吗？
次日。
彻夜未眠的程念华决定去部队找蒋松照，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可到了门口，却迎面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警卫员。
瞥见对方严肃的脸，程念华眉心一跳，不安的感觉升腾。
接着，就见警卫员双手递上一张纸：“程同志，这是昨晚通过加紧申请，批下来的离婚报告，从此之后，你和蒋旅长就不是夫妻了。”
咚——
心口悬着的大石头狠狠砸下，程念华颤抖接过薄纸。
蓦地，她胃里突然开始翻江倒海，她顾不得别人的异样，拒绝警卫员的好意，独自赶去医院。
两个小时后，军区医院。
医生将检查单递给程念华：“恭喜你，怀孕了。”
程念华接过，微颤地手抚过检查单。
之前反胃，果然是因为怀孕。
这症状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颤抖把手覆在小腹上，哽咽着：“安安，你终于重新回到妈妈身边了，这辈子妈妈一定好好保护你……”
再拿出口袋的离婚报告，程念华心头五味繁杂。
大概是安安舍不得她难过，所以特地选在今天告诉她，他回来了……
既然安安已经回来了，她也没必要揪着蒋松照不放。
她深吸口气，收好报告和检查单后回了蒋家。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便看见蒋雪琳和蒋松照站在院子里。
蒋雪琳一脸不放心：“哥，程念华刚拿到离婚报告就装病去了医院，我听说她还故意进了妇产科，万一她装怀孕，赖着不走怎么办？”
下一秒，蒋松照冷硬的话语像冰凌，狠狠刺进程念华心头。
“要是怀了，那就打掉。”
第10章
程念华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
哪怕早知道蒋松照不爱她，早知道他不喜欢她生的孩子，可亲耳听见，心头还是难以抑制的痛。
凝着眼前半敞的门，程念华踉跄后退几步，转身落荒而逃。
再停下脚时，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她抚摸小腹，深吸了口气：“安安放心，这辈子，妈妈会带着你离开，再也不让你经受冷落，一定带着你平安长大……”
直至夜深，程念华才返回蒋家。
就着月色，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蒋家钥匙和离婚报告放在主卧的床头柜上，然后拎着行李，悄悄离开。
走出大门，她停下脚，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地方。
几秒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
蒋松照，自此以后，愿我们再也不见。
五天后。
结束第二次演练的蒋松照刚从训练场出来，警卫员就匆匆跑来，敬了个礼：“旅长，办公室有您的急电。”
他嗯了一声，转步去了办公室，拿起听筒后，淡声开口：“你好，我是蒋松照。”
“混账！你跟念华离婚了？”
蒋父威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让蒋松照面色沉了些许。
没等他回答，蒋司令高了八度的斥责炸雷似的响起：“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离婚！”
听到‘怀孕’两个字，蒋松照握着听筒的手骤然收紧：“她真怀孕了？”
“军医院妇产科的李医生是我的老朋友，她昨天亲口告诉我的，我看你这旅长当得是太舒服了，连媳妇孩子都不要了！”
‘砰’的一声，蒋松照话没听完，放下听筒，连帽子也没拿就冲了出去。9
莫名的不安充斥心头，他一路奔回蒋家。
冲到大门，他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蒋雪琳打电话的笑声。
“筱语姐，程念华那个狗皮膏药终于滚出我家啦！”
“你都不知道她多厚脸皮，我故意买喜糖，骗她说我哥要和你结婚了，她都不走！”
“多亏你给的好点子，我那晚下了迷药在她豆浆里，找了件陌生男人衣服造谣她偷人，我哥果然忍不下去——”
“嘭！”
蒋松照再也听不下去，黑着脸闯入。
蒋雪琳闻声回头，吓得电话筒都掉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念华在哪里？”
蒋松照走近，神色冷戾。
蒋雪琳彻底白了脸：“哥，你听我解释……”
“我问你，她人呢？！”
“我……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只把离婚报告留在房间里，几天都没看见她人了……”
话还没说完，蒋松照就风似跑出去，冲警卫员吩咐：“立刻打电话给火车站汽车站，查查程念华的行踪！”
他上了吉普车，坐上驾驶位亲自开车朝车站奔去。
车子‘刷’的一下，飞一般窜了出去，看的警卫员目瞪口呆，被炮弹擦过命门时，蒋旅长都没这样失态过。
而此刻，蒋松照握着方向盘的手，咬着后槽牙，脑海满是程念华的脸。
这倔女人，怀着孩子还乱跑。
等把人抓回来，他非得给她好好上堂思想教育课。
六年后，蒋家大院。
一辆军绿吉普停在门口，荣升军长的蒋松照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刚进门，就见蒋司令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生气撇来：“蒋军长还知道回家的路啊，要不是我说自己病重，是不是到死都见不到你一面？”
蒋松照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冷脸理着袖口朝屋子里走。
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蒋司令气的用拐杖戳了几下地面：“给我站住，等会儿你堂弟行舟带了媳妇儿子回来了，你们兄弟俩那么多年没见，别拉个臭脸给他们！”
蒋松照这才停下脚，却还是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六年，蒋松照一年比一年淡漠威严，身上没有半点活气。
蒋司令无奈叹了口气。
自从程念华离开，蒋松照虽然嘴上不说，但这六年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她，不过还是渺无音讯。
要他说，这混小子就是活该！
有媳妇不知道珍惜，把人气走了才后悔，又有什么用？
半响，蒋父还是走上前劝：“这么多年，你也没找到念华，只能说你们俩没缘分，你也到年纪了，是时候再找个人了。”
蒋松照拧起眉，眸中闪过抗拒。
这时，外头传来保姆的声音：“司令，军长，行舟少爷一家三口到了！”
蒋松照抬头望去，只见穿着驼色大衣，戴着金边眼镜的蒋行舟一手抱着个小男孩，一手牵着一个窈窕女人走进来。
当看清女人的脸时，他瞳孔骤然缩紧。
两人走近，蒋松照更是情不自禁地朝她跨出一步。
可哽在喉咙六年的名字还没叫出来，便听蒋行舟温柔介绍：“二叔，哥，这位是我的爱人，程念华。”
第11章
气氛霎时凝结。
面对蒋松照和蒋司令惊愕的注视，程念华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们好……”
态度生疏，仿佛他们真是第一次见面。
蒋父率先反应过来，逐渐沉下脸：“念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年渺无音讯后又突然出现，从儿媳妇变成了侄媳妇，简直荒唐！
程念华一噎，紧张的目光投向身旁的蒋行舟。
蒋行舟扶了扶眼镜，从容不迫：“二叔，这件事一会儿我慢慢你们解释，先进……”
话还没说完，蒋松照风似的跨了过来，猛地攥住程念华的手。
力道之大，疼的她倒吸口凉气，本能地挣扎：“放开我……”
“跟我走！”
男人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骇人的眼神让人不敢又任何违抗。
不等其他人反应，蒋松照攥着程念华，大步出了门。
两人身影刚消失，窝在蒋行舟怀里打盹的男孩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叫了声：“妈妈……”
蒋行舟忙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安安乖，妈妈一会儿就回来。”6
蒋父这才看清他怀里孩子的模样，一下就愣住了。
他见过蒋行舟孩子的照片，但那时孩子才一岁半，眼前的孩子大概有五岁了，长相竟然跟蒋松照有七八分像！
就算是蒋行舟和蒋松照是堂兄弟，但这孩子真是……太像蒋松照了。
“行舟，这孩子是安安？”蒋父走过去，莫名对这孩子强烈的亲近。
“对，刚满五岁。”
蒋行舟说着，捏了捏孩子的脸：“安安，叫爷爷。”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蒋父，腼腆又甜甜叫了声：“爷爷。”
这声‘爷爷’直接让蒋司令乐开了花，把拐杖和对程念华的疑虑一块儿扔了，拍了下手就把孩子抱了过来。
掂了两下又亲了口安安的脸：“乖孩子！”
安安也不认生，乖乖趴在蒋父的肩头。
蒋行舟转过身，看着敞开的院门拧起眉，眼底满是担忧。
冷风刮过枯枝，寂静的道路回荡着两道杂乱的脚步声。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