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锦衣卫快步走来,躬身禀告:“大人,苏夫人昏迷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苏夫人的体温冷得令人心惊,要不是探过鼻息,会以为她是具尸体!
“死不了。”冉千寒皱眉,心里莫名堵得慌。
孩子要是有一丁点问题,他非把那个奸夫尸体找回来,当着她的面挫骨扬灰不可。
想了想,他吩咐道:“把她送回苏府。”
省得看着心烦,膈应。
“是。”锦衣卫退下。
得知能回娘家,苏如雪眼睛亮了亮,强撑着咽下大补的药丸,让自己有了力气,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死白。
可苏母见女儿回来,并无喜色,而是斥责道:“你闹什么?男人不都这样,就你矫情!”
苏如雪要是自己回来的,苏母马上就给送回去,可她是锦衣卫送回来的,那就是冉千寒的意思。
苏母苦着一张脸,对苏如雪横挑鼻子竖挑眼。
“最要紧是把身子调理好,尽快给姑爷生下一儿半女,他是你爹在官场最大的依仗,知道吗?”
苏如雪苦笑,依仗?真是天大的讽刺。
转眼到了深秋,对苏如雪来说,越来越难熬。
苏母天天熬药炖补汤,她照单全收,费尽心思掩盖自己病入膏肓,还得面对苏母念念叨叨姑爷怎么还不来。
不来好啊,就让她死在娘家吧。
可天不遂人愿,苏父被卷入南方赈灾粮款贪墨案件。
锦衣卫来得很快,如狼似虎。
他们并没因为这是指挥使大人的岳父家,而有半点客气,锦衣卫历来都是六亲不认!
冉千寒身着金色织锦飞鱼纹曳撒袍,一脸肃杀的迈入门槛。
苏如雪看着那个恶魔般的男人越走越近,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破家灭门的灾祸,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家!
第7章 不甘,不服,不信
苏府顿时乱成一团,再繁茂的家族,败落只要瞬间。
“苏如雪,快去求姑爷……”苏母撕心裂肺哭喊着。
北镇抚司的诏狱,进去就再难出来!
锦衣卫们绕过苏如雪,凶狠利落的将苏府上下绑起来押走。
混乱中,苏如雪冲到冉千寒面前,颤声问道:“是你做的吗?是不是你?我在苏府安安分分待着……”
一日一日的熬着……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冉千寒嗤笑,残酷开口:“放心吧,就是株连九族,也不会有你。”
苏如雪抖得更厉害了,这么大阵仗,她爹是真的摊上事了!
“别的地方灾民喝的粥和清水差不多,而我爹管辖的地方,可以做到粥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粥不渗出水!为了让灾民吃饱,我爹将家里的田地、铺子,还有我娘的嫁妆都变卖了!这样的官,怎么可能会贪墨粮款?”
“苏大人真是高风亮节,大义凛然。”
苏如雪眼眸亮了亮,就听到冉千寒话头一转,“可这些与本座有什么关系?本座只是奉旨拿人。”
她倏地跪下,不住哀求道:“阿寒,求求你了,我爹娘年纪大了,受不了诏狱的!”
冉千寒无动于衷,高高在上的讥讽道:“你不是要嫁给那个下等人吗?夫君重阳之灵位……苏如雪,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我这去把那个牌位烧了……”
有了冉千寒的的吩咐,苏家人在诏狱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然而半个月后,等来的判决结果却是——苏氏父子二人秋后问斩,苏母流放边疆。
苏如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肝胆俱裂!
“为什么会这样?!”
冉千寒淡淡道:“陛下震怒,责令严惩不贷。没有株连你苏家九族,已是龙恩浩荡。”
“可我爹有什么错?明明没有贪墨……”
“因为他无能,导致士兵和灾民伤亡。无能之人,为何不能斩?”
苏如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她爹管辖的灾民能吃饱,引得别处灾民纷纷涌来,引发了暴.乱,这也怪罪她爹?
倾家荡产赈灾,怎么还成了错?
苏如雪不甘,不服,不信,到处去求苏父的同僚。
世态炎凉,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世家叔伯们,雪中送炭的一个也没有,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好心”劝她,安心跟着平大人。
酒楼。
一个锦衣卫千户拉着苏如雪入座,眼里闪过不怀好意。
这罪臣之女憔悴枯瘦,丑得像鬼,为何钟夫人会觉得是威胁呢?
他将一碗酒塞到苏如雪手里,“喝!你喝几杯,就能让在座几位大人给你爹说情!”
苏如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小口小口喝着。
千户嫌她喝得慢,猛地托住碗底,将酒全都灌入她嘴里,差点没给呛死。
苏如雪克制不住地咳出血,她没有停顿,而是将血合着酒一起狠狠咽下去。
顿时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体内四处拉扯,将本就破败如筛子的身体给撕裂,绞碎!
一碗接一碗,面前围了一群人,不断传来叫好声。
苏如雪木然的喝着,身体已经没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桌上的空碗越垒越高,多一个碗,多一丝希望……
千户忽的恶意开口:“其实,不用活在斩首的恐惧中,就此解脱,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苏如雪一愣,就听到他继续说道:“诏狱刚传来消息,你父亲突发恶疾,不治而亡。”
第8章 断头饭
苏如雪终于被压垮,崩溃欲绝!
她跌跌撞撞跑出酒楼,爹,为什么不等我?
五脏六腑好似被火灼烧,然而四肢百骸依旧寒冷,如同行尸走肉。
这世间真好笑,好人不得善终……
众人看着桌上地上喷溅的发黑的血,没来由觉得瘆得慌。
“孙千户,咱们是不是玩大了?”
“哼,不过是大人不在乎的弃妇……真扫兴,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诏狱。
苏如雪僵滞地跨过阴暗的走道,所到之处,血腥味、哀嚎声交杂。
苏父的尸体已被抬走。
去到女监,哭泣的苏母看到女儿来了,顿时目眦欲裂,指着她的鼻子痛骂。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女儿?!苏如雪,你没用,你不孝!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牢房明显收拾过,苏母看上去也还算整洁。
可又有什么用?
苏如雪浑身抽搐般的一颤,跪下来“咚咚”磕头,哭道:“我没用,我不孝,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罪无可恕……”
苏母怒气转为酸楚,她当然知道女儿无辜,只是悲恸和恐惧,都太需要发泄才出口!
她撇过脸,决然道:“你不要再来了,也不要管我。”
苏如雪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却不曾想这一离开就是永别,当夜,苏母就咬舌自尽。
她绝望的伤口被反复切割,撒盐,干涸的眼已经流不出泪水。
二老的灵堂很是冷清,没有亲朋好友吊唁,大家都怕跟罪臣扯上关系。
倒是冉千寒过来了,冷着一张俊美的面容,给苏父上了三炷香。
“你爹临走前要我好好待你,我答应了,会护你一世安宁。”
苏如雪木然跪着,不停烧着纸钱,心里蔓延过无力的讽刺。
没有一世,安宁何来?
“行刑前夜,我想去探望端华。”
她可怜的弟弟,才十五啊……
死刑犯最后一夜看管十分严格,不能见家属,但冉千寒决定破这个例。
“好。”
时间很快滑过,明日就是苏端华秋后问斩的日子。
苏如雪细心画了个妆,穿着厚重宽大的斗篷,拎着食盒,跟着冉千寒去了诏狱。
苏端华看到姐姐,眼睛立刻就红了。
“姐,你怎么才来看我?”
苏如雪摸了摸他的头,拿出饭菜摆好。
冉千寒伫立在不远处,不多时,有个锦衣卫过来,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他微微皱眉。
“大人有事先去忙吧,我正好也想跟端华多待一会儿。”苏如雪微微一笑,“我会自己回去。”
冉千寒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苏端华装得再坚强,到底是个孩子,不过才十五岁。
等冉千寒一走,他终于克制不住大哭起来。
“姐,我好怕!这就是断头饭吗?”
苏如雪抚着他苍白的小脸,姐弟俩长相有七分相似,只是端华稚嫩几分。
如今他瘦了很多,就跟她更像了。
“别怕,断头饭,姐姐陪你一起吃。”
苏端华哽咽着点点头,手却哆嗦得拿不起筷子。
苏如雪一口一口喂他吃,听他不停说着话,以此驱散恐惧。
“姐,你要好好的,咱们苏家就剩下你了……你放心吧,我长大了,我不怕,砍头死得很快的,一下就过去了,不会痛……到了下面,我就能继续孝顺爹娘了,连着你那份……”
苏如雪流着泪默默点头,眼里满是温情。
夜深了,一个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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