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静了下来,知道送陈意礼出去才是最对的选择。
卫宴洲要他们死,现在愿意放过陈意礼和肚子里的孩子,他没有理由拒绝。
“你嫁进程家七年,操持家务,躬亲备至,上贤下孝,已经很辛苦了。”
程颐慢吞吞地说话,每一个字,都吐露的困难,像在自己心口剜刀子。
“但如果哪一天程tຊ家真的要死了,我还是舍不得的,福没有陪我享过,凭什么要你陪着死?”
陈意礼听懂了他的话,她哭的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我愿意。”
死有什么怕的,怕的是活着,相濡以沫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可我不愿意,”程颐推开她,抓起桌上的纸笔。
“程颐!”陈意礼嘶声道:“你敢!”
手是抖的,蘸墨的时候墨盘差点摔了,但是程颐落笔的字却很稳。
他素来有燕京第一笔之称,一手隶书写的出神入化。
陈意礼要扑上去抢,人被程宁拉住了。
她那么瘦弱的一个人,不停地哭,不停地抓着程宁的袖子为她:“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程宁眼眶发烫的厉害,她坚定地抓着陈意礼的手,跟她说:“人活着就有希望,嫂嫂,你安心将孩子生下来,我、我会将哥哥还给你的。”
卫宴洲那么狠,他的条件几乎比要了嫂嫂的命还令她绝望。
身怀有孕,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情绪起伏。
陈意礼后来哭晕在程宁怀里。
和离书写好,程颐咬开手指,在上面摁了手印。
他将和离书扔在卫宴洲身上:“满意了??”
卫宴洲许久没有说话,方才陈意礼那么激动,他也只是冷眼旁观着。
此时捏着那张和离书,看完,他说:“放人。”
将陈意礼带走前,程颐走过去,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替她抹掉眼角的泪痕。
他万般疼惜的妻子,从今往后,或许就与他无关。
程宁看向卫宴洲:“她若是寻死,你不能让她死了,否则不算数。”
离开前,程颐喊住卫宴洲。
他不看程宁,话里却都是她:“程宁心软,你若是用我们威胁她,她妥协了,就算程家的孬种,但我其实怪不了她,可是程家谋逆的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卫宴洲问:“当日你父亲有没有带领私兵一万,围困德政殿?”
先帝断气后,卫宴洲拎着圣旨出来,德政殿前已经围满了程风绪的人。
程颐气急:“那是父亲收到你篡位的消息,要去救驾!”
“谁跟你说朕篡位的?”卫宴洲嗤笑:“你父亲?”
程颐不知道他脸上那抹讥笑从何而来,似乎提到父亲,卫宴洲充满不屑。
“你的圣旨,你扪心自问,真是先帝写下的么?”
卫宴洲冷了声:“朕跟你说不着。”
他往前迈了一步,看着程颐的眼睛:“知道为什么你笃定你们程家没有谋逆吗?”
程颐喘着粗气,怒目回视。
“因为你父亲没来得及。”
什么.....意思?
卫宴洲说完,不再停留,扯过程宁就走。
“卫宴洲!”程颐的声音还响在身后,“不管程家如何,程宁是无辜的,你有一天,最好别落得我今日这样的处境!”
他对程宁再多怨言,可那是唯一的妹妹。
嘴上骂的凶,可如果换做他自己,又有的选么?
外头又在下雪。
无尽的冷风灌进来,吹的人骨头都冷。
离开大狱走了许久,卫宴洲才发现程宁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但是一双手还攥的死紧。
将她的手打开,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一片血肉模糊。
卫宴洲蹙着眉,正要说话。
程宁却先开了口:“我父亲没来得及,是什么意思?”
第30章 程宁哑了
程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她说话只有气音。
想清清嗓子继续,发现确实一点声音都出不来了。
“你嗓子怎么了?”卫宴洲此时发现了异样,抓着程宁的肩追问:“装的?”
她也想装一装,可装哑巴有什么用。
但无论她怎么想发出声音,就是如同哑了一般。
已经过了子夜,临华宫中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却失声了!
春华急的团团转,在门口等孟歆。
幸好孟歆今夜当值,来的不算晚。
殿内气氛一片压抑,卫宴洲坐在榻前,阴沉的可怕。
宫女们进出的脚步轻的不能再轻。
谁都不愿招惹这位看着已经在怒火边缘的新皇。
恰巧一个宫女捧着给程宁净手的温水,出去时被氍毹绊了脚,一盆水全倒在了地上。
她大惊失色,那一瞬间汗就从鬓角滑落下来,瑟瑟发抖:“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拖下去杖责二十!”
“陛——”程宁发不出声音,干脆咳起来,但是因为太急,灌了风有点停不下来。
卫宴洲这是迁怒,洒了一盆水也不过是因为怕他,紧张的。
天寒地冻,二十仗下去人命就没了。
卫宴洲冷着脸给程宁顺气,也由此确定,程宁是真哑了。
他吸一口气都觉得胸口要炸开:“还不滚!”
宫女死里逃生,一点不敢耽误,掀开帘子的时候恰巧孟歆进来。
她给程宁查看身子,撩开她的颈,上面一圈未消的掐痕。
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又试探地摸了摸程宁的嗓子:“娘娘,疼吗?”
程宁摇头。
“今日娘娘吃了什么?”孟歆问春华。
程宁今日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去大狱前被卫宴洲逼着喝了那碗粥,小菜也没有吃几口。
卫宴洲似乎才反应过来吃食可能出现问题,幡然怒喝:
“彻查临华宫上下,今日进出的吃食、用品,发现有异,通通凌迟!”
原本只是临华宫上下一片混乱,现下好了,半个皇宫都惊动了起来。
知道临华宫娘娘又出了事,陛下大怒。
搅得御膳房和尚工局都不得安宁。
忙活了半宿,天微微亮的时候,王喜来回禀,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
“那她怎么会这样?你给朕一个解释,说啊!”
王喜有口难言,他又哪里知道程宁会突然哑了,可是临华宫的一应用品,都是他打点过的。
皇后现如今也刚恢复,断然还来不及动作。
可谁也没法解释程宁为何会如此。
最淡定的,大概就是程宁本人了。
她从知道自己发不出声后,便异常地安静。
孟歆要诊治,她也配合着,只是眉宇间深重的疲惫让她看起来提不起精神。
“娘娘的脉象有些虚浮,情绪波动过大。”
孟歆放下程宁的手腕,又替她将手掌指甲扣出来的伤处理了。
裹上厚厚的纱布,程宁靠在床头,神色恹恹。
“你是说,情绪波动过大,所以让她失言了?”
卫宴洲嗤笑着:“你若是说被朕掐伤了喉咙,导致嗓子受损,朕还会信一些!”
只是去了趟大狱,陈意礼也放了,怎么就情绪波动了?
孟歆硬着头皮:“臣研习医书时,的确看过这样的例子,若不是被药物影响,就只能是娘娘本体出现了问题。”
“治得好?”
孟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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