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暖也化不开祁灵均眸中的寒意,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伤人的狗,不该留。”
江林致道:“前几日伤人是因为它有主人,现在没人撑腰了,也就不敢伤人了,留着解闷吧。”
上完药,祁灵均这才垂眸,掩下严重的杀意,遵从江林致的命令,道:“明日还要早起,小姐早休息。”
江林致拽住祁灵均的衣袖,撒娇道:“今夜有雨,你不留下来陪我嘛?打雷好可怕的。”
听着江林致满嘴荒唐,祁灵均垂手,眼神冷漠:“这是您的命令吗?”
江林致反问道:“你希望这是我的命令吗?”
眼前的女人当年连累了他全家,害得他家一百三十二口人皆命丧黄泉,祁灵均实在不想和她扯上太多的私人恩怨,道:“希望。”
江林致就是不让他如愿,狡黠道:“那就不是。”
不是命令,祁灵均就可以选择做与不做。祁灵均转身熄灯,欲走。
今日没美人在怀,江林致叹了口气,刚准备躺下,就被抱在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江林致往祁灵均怀中缩了缩,勾唇道:“我可没强迫你哦。”
祁灵均沉声“嗯”了一声。祁灵均离得近了,没有洗干净的男倌身上的脂粉味丝丝缕缕钻进了祁灵均鼻子里。这个位置,怕是很亲密的行为才能染到。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她耳后的皮肤,擦到江林致喊痛才停住。
暗中的江林致眼睛宛如幽夜明灯,埋怨得盯着祁灵均道:“干嘛?”
耳后都是他身上幽幽的荀令十里香,他面上冷沉,终是收了手:“睡吧。”
本以为是场高唐云雨,可只听了一夜阴冷细雨。
第三面 无视
第二日清晨,远处钟鼓楼的钟声冲破凝滞的破晓寒气,传到了紧闭的帐中。
浅眠的祁灵均下意识护着江林致的脖颈,睁开的眼中霎时布满杀气,看清身处何处时,眼神才恢复一贯的清冷,无声松了口气。
那日江林致半边鲜血沾身,他多少有些慌了神,要是她这个江家孤女死了,江家的产业就真被人抢了。
江林致往祁灵均怀中拱了拱,鲜活的气息打破了祁灵均的担忧。
与各门商会晨议时辰早,如今天气又冷,江林致想起床才鬼了。
祁灵均在被子下给她套好衣服,江林致却搂着祁灵均的腰阻止他给她穿衣服,喃喃着“冷,冷。”
磨磋碾压,四肢纠缠。
祁灵均被缠得气息不顺,有些不耐,一下子把被子掀开,让冷气逼得江林致无处可逃。
他语气微肃,“来人,备水。”
侍女们鱼贯而入,对这副场景也见怪不怪,垂头伺候着。
一刻钟后,江林致在祁灵均的捣腾下终于坐进了马车。
祁灵均看着还眯着眼的江林致,把一个折子掏出来,道:“昨夜那人是摄政王的一得力侍卫,前些日子您被绑,摄政王就派他带着几人去的。您没死成,谁知摄政王直接把他推出来顶罪,说是吴家擅作主张派的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江林致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睛,避免弄花眼妆,不阴不阳道:“货也被吴家抢了,如今吴家随便推出一个人来当刀,就说是救护不力,好心办坏事。我没死,他还能被罚到什么程度。不过就是赔了几座鸟不拉屎的荒山。说到底,他们还是赚了。”
越说越气,气到困意都没了,江林致顿了顿忽然眼前一亮,“不过听说那个小子武功很高,才到摄政王那几个月,就揪出了好几个奸细,那边真就这么舍了?”
祁灵均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睛,道:“我已经命人空出府中的一个房间了,什么时候接回来,在您。”
祁灵均跟着江林致近二十年了,江林致要做什么,不用说话他都知道。就算江林致做不到的,他也能帮她做到。
果然,江林致满意道:“这事交给你,有用就留下,无用就杀了。”
江林致扫了一眼祁灵均折子上的内容,按照自己的意思安排完各商会事宜,敲打了几个一出事就动摇的墙头草,就回府处理别的事情了。
昨日崔九带着个半死的人来闹了一通,京城众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总不能让别有居心之人得逞。
一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江林致就头大,她多想把麻烦一股脑都丢给祁灵均,可是以他的身份,还是有好多事情都办不到。所以只能自己上手。
几十年前,江家大小姐联合着其余几个商贾之家,想要一把火烧了江家制作鼻烟壶的朱颜花田。做了这样欺师灭祖的事情,江家大小姐竟还被人称道。
究其原因,不过是鼻烟壶使人成瘾,虽说能短时间内让人文思泉涌、武力超群,但一旦吸食,便有依赖性。而且这东西号称“一百两黄金一两鼻烟油”,可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多少人家因为这个家破人亡,多少人为争夺它反目成仇。从中获利的反过来压榨劳碌命的,不堪重负的回身刺杀高高在上的,来来回回,没一个能善终。
所以烧掉朱颜花,此乃义举,立刻有不少人响应。
只是有人不这么想,毕竟在这混乱无章的杀戮里,摇摇欲坠的随国勉强活了下来。因由这项进账,贫瘠之地也能养活无数百姓,边关的士兵也抵得住南边的进犯。
丧天良如何,害人命如何,这玩意可是守住了一个国家。
那次的事件让随国皇帝震怒,处罚了几个出头鸟,比如祁家。
也好好整顿了一下随国白药买卖的政律:随国吸鼻烟壶者,以及买卖鼻烟壶给本国人使用者,斩立决。
鼻烟壶交易关乎随国安定,鼻烟壶一直都是官卖。这次劫掠鼻烟壶,要么是亡命徒,要么是早有预谋。
很显然,是后者,只是无凭无据,吴家还得了个“营救”的苦劳功名,江家再揪着不放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江林致是个懒的,这种费力无果的事情,她就直接不查了,毕竟鼻烟壶的生意利润高,一单就赚回来了。
一回府,江林致就问了血人的状况,侍从恭敬道:“命保住了,就是还没醒。”
江林致也不太在意,挥挥手让侍从退下,然后往桌子上一趴,看着祁灵均在一旁记账。
眼前是满纸排衙小字,江林致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她索性闭上眼睛,道:“今天中午吃嘛?”
“红果焖羊排,蒜蓉油菜,粳米饭。”
见祁灵均对答如流,江林致起了玩心。
“晚上呢?”
“鸭子肉粥和鱼腐包子。”
“明日早上呢?”
“鲜肉汤包,葱油酥饼,豆浆。”
“明日中午呢?”
“酥排骨,辣炒红苋菜,紫米饭。”
“啊,我喜欢红苋菜。”江林致问烦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祁灵均此人,宛如一个罩着人皮的书库,事无巨细、无事不晓,偏偏不恃才放旷,谦和从容,几乎找不出他的差错和破绽。无趣得很!
白日里是,夜里也是,虽让江林致频频觉得他是有心勾引,但看他冷静自持、泰然自若,反倒让她觉得是自己玷污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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