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沈川庭心里一时发紧酸涩,回不上话来。
“忍忍吧,总归你还有个正妻名头。”
继母这么劝她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沈川庭失神站在门口许久。
回到屋内。
陶怡棠竟然在等着她。
沈川庭脚步微顿,便听陶怡棠神色冷沉地开口:“思晴生下孩子后,我想抬她为平妻。”
这话如雷打在沈川庭的耳边,让她整个人僵住。
继母的话回旋在她脑海。
她在这府上,本就已经毫无尊严可言,唯独剩了个正妻名号。
可现在,陶怡棠竟然连这个名分都要夺走!
隐忍多时的委屈和怒火升起。
沈川庭通红着眼眶,攥紧手看陶怡棠。
向来对陶怡棠顺从的她,第一次开口拒绝。
“若我不愿意呢?”
第8章
闻言,陶怡棠眼底升出诧异。
“你说什么?”
沈川庭语气坚定:“这府上只能有一位正妻,你想要苏思晴做你妻,就先给我休书一封。”
此话一出。
陶怡棠脸色一瞬阴沉下来,带着不可置信:“沈川庭,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的呵斥让沈川庭的心一瞬冰寒。
她眼眶通红看着他,声音又干又涩:“那你又何时变得对我如此绝情?”
“我从未缺你吃穿用度,正妻该有的你一直都有,你还要如何贪得无厌!”
陶怡棠的话如刀般重重刺入沈川庭心口。
无尽涩苦涌上喉间。
半晌,她哑声问:“你可还记得你十七岁时写给我的求婚书?”
陶怡棠一愣,眉头轻蹙,久久没有答话。
沈川庭明白了。
他恐怕早已将那求婚书的字字句句忘得一干二净。
她自嘲一笑,轻声开口:“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愿与沈氏结发为夫妻,共盟鸳鸯之誓。”
她话音顿住,直视陶怡棠,字字泣泪。
“你的白头之约,你的鸳鸯之誓,你可还记得?”
陶怡棠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沈川庭凄然一笑:“十七岁的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护我,就连在街边随眼瞥见的玉簪也会想到我,可如今,你的心里可还有我半点位置?”
二十七岁的陶怡棠忘了十七岁的他向她求婚时的热忱,也忘了订婚后他对她的承诺。
陶怡棠,变的人是你!
她的眼底一片凄凉。
看得陶怡棠心里莫名烦躁,他移开了视线,语气漠然。
“十年前的事,不记得又如何?”
话落,他甩袖疾步离开。
沈川庭僵在原地。
寒风灌心。6
血腥味好似从心口直呛喉咙,再被她死死咽下。
自从这次争执过后。
陶怡棠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她正院。
而十七岁的陶怡棠同样在那次通信过后,没再写任何话。
沈川庭却从脑海中更迭的新记忆中知道。
十七岁的少年如他所言拿走了幼犬,让她免于被咬伤,花灯节那日,他亦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分离。
年少的他们,感情日渐浓烈。
可即便如此,也并未改变二十七岁的陶怡棠对她漠然无情。
这夜。
沈川庭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笔写道:陶怡棠,你不该对沈川庭那么好,你不该让她爱上你。
这次,纸面上竟很快传来回应。
十七岁的陶怡棠不屑一顾:听你话才会后悔,成亲后我会跟沈川庭相爱到白头。
沈川庭心口猛然一刺,似有大石头堵在心口。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七岁的陶怡棠这般执拗。
她已经不知道还要怎样才能让他离自己远点。
蓦地,灵光乍现。
沈川庭疾笔写下:倘若你执意和沈川庭成亲,她会死呢?
心跳倏地加快。
手心竟隐隐冒出细汗来,她不知这样拙劣的谎言,能不能骗过十七岁的陶怡棠。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
门外却忽地传来婢女的焦急呼唤:“夫人,大人唤您立马去趟侧院!”
沈川庭一愣,下意识皱眉。
心底生出一抹烦躁,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动身前去。
她收好信纸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
沈川庭撑伞到侧院,就见陶怡棠正细心扶着苏思晴出来,就连宋母也在。
他们一家人就这么望着她,压得沈川庭心口沉沉。
她收伞径直走进去,问:“夫君这么急叫我来,有何事?”
不等陶怡棠说话。
苏思晴先开了口:“姐姐,我昨夜做了个怪梦心有不安,想去祠堂替孩子祈福,可我这身子实在不适,也怕有万一,还得麻烦姐姐你了。”
沈川庭眉梢冷下来。
“……你让我去跪祠堂为你祈福?”
苏思晴不说话了,只泫然欲泣看陶怡棠。
沈川庭同样看向陶怡棠。
这样荒唐的提议,他竟然也能答应?
沈川庭攥紧手,从喉咙挤出话:“你要让我跪吗?”
陶怡棠看她的眼神异常冰冷,薄唇冷启。
“来人!带夫人去祠堂祈福!”
有什么轰然碎裂。
沈川庭心底那最后一点爱也被他彻底踩碎。
被押着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沈川庭才被扶起回院子。
刚进屋到桌边。
看见十七岁的陶怡棠给了回应:我能改变之前带给沈川庭的不幸,日后也会如此。
一番话信誓旦旦。
可落在此刻沈川庭眼底,却只有两个字:可笑。
她眸色发红,顾不上浑身湿漉漉,颤抖着手取笔落字:你改变不了!
泪水混合着身上的雨水滴落在纸面上。
沈川庭字字下笔极重——
因为你陶怡棠,未来宠妾灭妻,会负沈川庭!
第9章
——你会为了苏思晴冷落委屈沈川庭,你会为了苏思晴踩踏着沈川庭的真心自尊,你会为了苏思晴夺走沈川庭的一切!
——你陶怡棠,口口声声的喜欢,到最后都会化为云烟消散无影!
沈川庭写完就收起了信纸。
不再管那头是否有回应。
踏出门,她当即叫人整理嫁妆单子。
里面出现很多,她原本从未见过却存在于新记忆里的东西。
——那都是十七岁的陶怡棠在婚前特意给她备的。
沈川庭觉得好笑。
新旧回忆在她脑海交织。
旧记忆里曾经的冷淡十年,到新记忆里真切爱过却同样归于漠然。
她一时竟分不清何种才更痛苦。
唯一能论证一件事,那就是——原来无论如何,二十七岁的陶怡棠都不会爱她了。
心已经痛到麻木。
始终未能下定决心的事,如今也终于落定。
沈川庭起身到桌案前,拿起笔墨。
和离书一气呵成。
落下最后一个字时,她心里竟无比轻松畅快。
笔墨尚未干,沈川庭脑海里又想到了十七岁的陶怡棠,心口微动,她抽出手记里的信纸。
却见上头浮现字迹,年少的陶怡棠问她。
——纸中仙,你是未来的沈川庭吗?
沈川庭愣住。
与此同时,新记忆猝然涌入脑海。
她看见十七岁的陶怡棠带她去了诗会,她在他的鼓励下提笔写诗,他看见字迹却愣住了。7
看来是那时便意识到了字迹。
沈川庭神色复杂,盯着纸面。
她没有否认。
——是。
千斤重的一个字。
得到确认,那头的字迹竟带有几分颤抖飘忽。
十七岁的陶怡棠问:你那日写的那番话,不是预言,而是将来的我对你做的?我在将来竟真的会负你?
隔着纸面隔着十年光阴,沈川庭仿佛都能看见年少陶怡棠的不可置信。
沈川庭默然片刻,又写下一字——是。
那头安静了片刻,才缓缓浮现字迹。
十七岁的陶怡棠问:你拼命阻止我娶你,一定是将来的我伤透了你的心,是吗?
像是有什么狠狠扎在了心口,疼痛猝然袭来。
沈川庭眼眶一瞬红了。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死心,可年少陶怡棠小心翼翼的关切,让她心里筑起的高墙在这刻轰然倒塌。
泪水滴落在纸面。
沈川庭捏紧了笔杆,终究还是狠下心来落字:是。
她又加上一句话:所以请你放过我。
那头却没再有任何回应。
沈川庭放下了笔,不再多言。
她了解陶怡棠的执拗,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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