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呢?
萧峥心头冷意肆然,“郭云挽,你就承认你是为了给废太子报仇,才在朕面前忍气吞声佯装乖巧,好叫朕放松警惕,也承认你当初根本不是为了朕才选了废太子,别再打着对朕好的幌子,如此,朕也可以视你为烈女。”
云挽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
他昨夜明明都信了的!
她盼了这么久,才终于盼来他重新给到的信任,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再被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推远?
她慌忙膝行几步,靠近他一些,“陛下,奴婢没有,奴婢对陛下情真意切,从未想过要给废太子报仇,奴婢对废太子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她说着,抬眼看着他那阴沉沉的脸,大着胆子去拉他衣摆,“陛下……昨夜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求陛下明察……”
她不由得哽咽,眼中淌出泪来。
她的峥表哥,明明离她这么近……可是,她却好像再用力也抓不住……
她痛得整个人都在抖。
“是么?”
萧峥扯了扯嘴角,倾身下去,挑起她的下巴:
“那你就是利欲熏心,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背信弃义,虚与委蛇!以前你是为了太子妃之位,如今,你是为了挽回郭家败势,为了借废太子嫡出之名,给自己谋势!”
“郭云挽,别再端着你那贵女的架子,既然做了,就坦坦荡荡认下,既然不要名节,就别想着立牌坊,如此,朕还能看得起你几分!”
云挽愣住。
难以置信的望着萧峥。
“在陛下眼里,我当真是这样的人?”
她满目愕然,身形纤瘦柔弱,磕红了的额头尤为刺目。
萧峥瞳孔缩了缩。
随即勃然大怒,恨自己竟然还会心疼!
他一把推开她,冷硬道:“你若不是这般利欲熏心,不是为了萧嵩,又岂会甘愿不要名节,委身于朕?”
云挽慌忙用手撑着身子,可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今早才刚刚被宫人擦拭过,她猝不及防哪里稳得住身形,直接侧摔在地上。
昨日刚被李春茹踹过的地方生疼生疼的,可却不及她心疼。
一瞬间,偏殿静了下去。
萧峥看着她倒地不起,攥紧了拳头,却是咬着牙不肯起身。
而云挽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碎得不成形。
好一会儿,她才强撑着爬起来,望着萧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陛下跟废太子伴读时,有一日废太子不慎落水,郑皇后大怒,要责罚陛下,是奴婢出面作证,说陛下阻拦废太子不成,才叫废太子落了水,并非陛下失职?”
萧峥双眼一眯,“郭云挽,你当朕真的不会杀你么?”
他这些年最讨厌听见的,就是当年他给废太子伴读之事!
可郭云挽到现在竟然还在戳他的痛处?
云挽笑了笑,竟带着几分凄美味道:“陛下,奴婢并非为了戳陛下的痛处,奴婢只是想请陛下回头望望,看一看,我除了选择嫁给废太子之外,还有哪一件事情是向着他的?”
“若我真的利欲熏心,我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和废太子交好,反而要处处都想着陛下?若我真的对他有情,当年又为何要与陛下私定终身?”
她语气缓缓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扎心。
她可以接受萧峥在她身上发泄怒火,可以接受萧峥纵容旁人欺辱她,因为的确是她让萧峥受了伤害,她也知道萧峥需要时间。
可是,她无法接受萧峥因为旁人故意捏造的证据,就将这些年来的感情都推翻!
这只会让她感到,萧峥从未了解过她!
让她感到,过去那笃定会坚如磐石的感情,根本就不堪一击!
“若陛下当真如此看待我,那不如,就请陛下赐我三尺白绫,从此,陛下再也不需要再为我动气了。”
我也不再需要,盼着你的原谅,盼着和你和好……
“三尺白绫?”
萧峥没想到她说到最后,竟然是为了这个!
“郭云挽,你以为你死了,过去那些事情就都不作数了么?”
“奴婢不敢。”云挽的声音透着冷意。
“不敢?”萧峥咬牙切齿,“朕看,你分明敢得很!”
“既然你到现在都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去浆洗局好好清醒清醒!若你敢寻死,朕便让郭家全族给你陪葬!”
……
云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含元殿的。
雪簌簌的落,她眼中的泪干了又涌上来,叫她视线阵阵模糊,望着白茫茫的一片,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和茫然涌上心头。
她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儿走了。
即便是被幽禁那三年,她也没有这样茫然无措过。
因为那时候,她一心盼着萧峥能夺位,倒是不敢奢望萧峥能原谅她,只是一想到他能过得好,她也就觉得开心。
可如今……
她一心护着的人,却是将她看得那般卑劣,却宁可信其他人,都不肯相信她……
她当初做错了吗?
望着灰暗的天,她找不到答案。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大雪里,到了浆洗局时已经满身是雪,就连睫毛上都凝结了冰渣。
可她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第9章 不要脸的破落户
“郭云挽是吧?”
浆洗局的管事內监邓海立在门口,一边搓着手,一边打量着云挽。
云挽回过神,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邓海没好气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走快点,害得咱家也跟着你挨冻!还不快进去!”
他说完扭头就先进了门,云挽默默垂着头,跟在后面。
浆洗局里人来人往,各个都忙活着,可除了洗衣时传来的响动,便再没有丁点声音了……
邓海像一只公鸡一样,昂首挺胸,背着手拿着一条鞭子,一边领着云挽往里去,一边巡视着周围正干活的人。
瞥见水池边的几名tຊ宫女,他扯着嗓子就骂:“都多久了?这么几件衣裳还洗不完?我可告诉你们,洗不完都别想吃饭!赶紧的!”
小宫女们冻得瑟瑟发抖,但却连头都不敢抬,只闷头用力搓着衣裳。
其他正端着衣裳进进出出的宫女內监们见他发了火,也都脚下飞快,但邓海一扭头,还是瞧见了一个动作稍慢的。
他一鞭子挥在那宫女腿上,“还不快些,这可是刘美人等着要穿的!”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云挽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宫女的裤子便被鞭子扯出一条缝,裂缝中隐约带着些血色。
但那宫女挨了这一下后还屈膝行礼,强忍着颤抖和疼痛赶紧说:“公公息怒。”
邓海又是一鞭子打在她脚边:“赶紧滚!要不是等着人干活,今日咱家便要将你的腿给废了!”
云挽见到这一幕幕,只垂着眼皮,连叹息都没精力。
毕竟浆洗局的都是罪奴,邓海又一手遮天,就算真的将人折磨死,也轻松就能遮掩过去……
否则云挽也不必因为萧峥将她调来浆洗局而这般难过。
邓海将云挽领到庑房外,颐指气使道:“你,赶紧换了衣裳出来干活,活不干完不准吃饭,夜里过了戌时不准掌灯不准四处走动,更不准在干活时交头接耳!否则,本公公的鞭子可不会怜惜你这身皮肉!”
云挽强撑着精神,低低应了一声:“是。”
邓海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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