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摇摇头说:“老奴虽痴活如许年,也从没听说过。不过,就老奴想,竟然大家均受了药,这药多半是在饮食之中下的,我见郭大人已遣人将今日入餐的各种具器收了起来,只等天色大明之后,由仵作来检验。往年我曾听说,何家姑爷出自杏林世家、深谙医理,明日姑娘问问他,看他可知道一些否?”
微雨暗度,下药之人目的明显是那幅画,可是又何必多此一举,盗何夏氏的金簪呢?
老孙头看微雨在思索,便说道:“姑娘一定在想那幅画吧?”
微雨道:“不错,那幅画莫非是价值连城,要如此大动干戈偷取?”
老孙头道:“老奴虽不知那幅画是什么,但老奴猜想,这件事必与一个有关巴城的传言有关。”
微雨问道:“什么传言?”
老孙头道:“这个传言流传大概有近百年了,凡总巴城之人,莫不知晓。说是巴城之内,城中有城!”
5 新的发现
“城中有城?!”
“传说五百年之前,曾有一个小王朝建都于此,筑城开土、修建宫殿,后来不知何故,王朝湮灭,再也难寻旧址。更有传言说,那宫殿内藏有tຊ无穷宝贝。所以这近百年,总有许多城中人和外地人在巴城四处探究,意图寻到古城遗址,发一笔横财。哎,夏府的灾祸,便由此而来。”
微雨奇道:“这又与我夏家何干?”
老孙头道:“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传言,这二十多年来,我与老爷多方深思,终不得解。是这一回事,二十四年前,巴城突然又出一新的传言,说夏家有古城的秘密地图。这传说讲的煞有介事,说当年那小王朝湮灭时,有一个重臣被夏府先人所救,为了报恩,就将已秘密封锁的王朝宫殿图送与了夏家,而后终于伤重不治,一命呜呼。”
老孙头苦笑道:“奴才家世代为夏府忠仆,都是知道的,哪里有这一回事。可是这一谣言一出,夏府便无法安生了。终日有人生事,或明言叫老太爷拿出地图,大家同享;或暗地威吓。老太爷无法可想,又为公子小姐安全着想,终于在二十四年前的十月初八,也就是鼓乐神大节那天,召集巴城重要人等,摆开祭祀,在鼓乐神面前宣布将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公子——逐出巴城,并要公子立下毒誓——有生之年,决不重回巴城一步,也决不许后代男性子孙、甥婿迈入巴城一步,否则进入之人必受鼓乐神重罚,受血尽而亡之苦。巴城之人以鼓乐神为尊,听了之后,才略为放心。老太爷又将原先的大宅一把火烧了,在原地上建了这三幢木房,就此住下了。就连姑娘的亲姑姑,老太爷身边的唯一女儿,老太爷也不大敢亲近,再者对她的性情也不喜欢,不久就遣嫁给何于夫了。遣嫁以后,老太爷就不准你姑姑回娘家了,老爷入仕后,他又不受老爷的接济,生活得着实艰难;连你姑姑,也是极苦的,姑娘也别太怪她。”
微雨这才大悟:“原来,这盗画的人,必是以为父亲的画,就是秘密地图了。”暗忖,盗画之人很是知晓内情,那会是谁呢?想想自己的一干仆从及当晚在场之人,似是人人都有可疑,但人人又都好象不是。
老孙头道:“我思这盗画之人,手段狡猾之至,他在暗,我在明,实在是防不胜防,所以姑娘你必得万事小心。如果真是为财而来,真真是人为财死,什么都使得出来的。”
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至于品秋姑娘,想姑娘已见到老奴今日的失态了。那是因为品秋姑娘竟长得极似我那死去已有十余年的内人,故老奴一时迷糊了。”
微雨颌首道:“原来如此,我也一直疑惑呢。”
说过这些话,听得外面“咚咚咚咚”四下更声,原来已到四更了。
老孙头起身道:“只有一个更次,天便要大亮了,姑娘还是先歇息吧,如无他事,老奴先行告退。”
老孙头一走出门,碧珠便进来向微雨报说,随行侍卫长已重新调配了分工。所有侍卫24人共分为3队,每队8人,一队把守正门和微雨所在的西厢房门,一队在大门外巡逻,另一队作为替补,三队轮流休息和变换岗位。微雨听了,称许道:“如此安排,虽不可说万无一失,也还不错。”说话间,已露出疲惫之色。碧珠又说郭仁郭大人要来请安,微雨不快:“不必了,你叫他自己歇着去吧。”
碧珠忙拿了件孔雀毛的大氅来,披在微雨身上。微雨对碧珠说:“你也在旁歇歇罢,叫个小丫头进来候着就行。”碧珠果依言叫了个小丫头名唤萱儿的进来了。微雨就再倚着靠墙的小椅子,也不管灵堂里的鼓乐、唱和之声,渐次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夏家素来注重养生,微雨从来起居、饮食都极讲究规章,从没有晚起的习惯。所以当天微雨只睡了一个更次,天一亮,就醒了过来。碧珠醒得更早一些,见微雨醒了,便张罗着洗漱诸事。
一时洗漱完毕,何于夫三人也来到了西厢房,何夏氏脸上讪讪的,颇不自然。何品秋俏脸有愠色,想是和她的母亲昨晚又起过争执。何于夫还是一副平和清淡、与世无争的模样。
接着郭仁带着仵作在西厢房外求见。
得准入内后,郭仁面带愧色,小心翼翼地对微雨一揖,接着说道:“夏小姐,敝县仵作已对昨日进餐食具等进行了检验,特报知小姐。”侧头对跟在身后的仵作道:“还不将检验结果速速报与小姐!”
那仵作是一五十开外的小老儿,头也不敢抬,对微雨说道:“回小姐的话,昨日所用食具,大多都洗涤,所幸尚有四五碗饭、七八个菜因没有吃完,厨子拟作潲水之用,所以还未洗。”
微雨和声说道:“不知老人家有甚发现?”
仵作道:“那些食具小人都一一检验过了,并没有任何下毒、异物痕迹;残存的马料我亦作了检验,同样没有异常状况。”
在场众人都不禁称奇。何夏氏在旁说道:“怎么样,我昨晚所言不错吧,不是那两个巫师做鬼,还能有甚?”
微雨道:“仵作师傅所言,正好印证我的猜想。下药绝不可能在饭食之中。想众人食量有大有小,吃饭也有先有后,怎能同时中毒,同时苏醒呢?下药另有其法。”
叹口气道:“可恨我真是愚蠢至极,至今晨方突然悟出,如今证据已无,空自长叹而已。”说到这里,突又显出惊喜之状,唤萱儿道:“你速速看看各个房间的窗棂,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物?”
萱儿应声而去。过一会儿来报道:“奴婢各处都细细的看了,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只是灵堂靠大门一侧的窗棂上有两粒极小的白点......”话未说完,微雨已是大喜,说道:“快,过去看看”。一干人等,不明所以,也跟了过去。
6 神秘祖孙
走到萱儿所说的那个窗棂前,细细一看,果然看见有两个极小极小的白点附着在窗棂上,这萱儿真是真仔细,换了别个,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微雨爱若珍宝,拿了一块红色的手帕,将这两个小白点沾在了手帕上,原来是两个白色的粉尘颗粒。
微雨喜道:“这便是迷了我们大家的药物。”
灵堂逼仄,微雨引着何氏三人、郭仁、仵作、碧珠、萱儿返回西厢房,方启口道:“下药之人,确是耗费一备心神,作出这等看似诡异之事来,其实方法并不甚高明,前人之书早有记载。”
边说边走到房内一隅,轻轻取下一根尚未燃尽的蜡烛。
何品秋跃然而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药是下在了蜡烛里!”
微雨点头道:“不错。下药者以这细小的粉末,暗封于蜡烛之中,昨夜寒风习习,加之这几间木屋四处是缝隙,蜡烛点燃之后,药粉溶化,无色无味,随风四处吹送。”
何于夫接言道:“也正是因为昨夜风向各异,虽然蜡烛燃尽,不留丝毫痕迹,但定有些许药粉无法全然烧化,附着在一些物什之上。”
微雨略有惊异的看了一眼这位貌不惊人的书生姑父,说道:“姑父所言极是。我开初并未想到这一层,只刚刚忽的灵光一闪,想起我这孔雀毛大氅喜沾灰尘,方有所悟。屋内人员走动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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