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府上下人们往车辇里装好箱笼,沈乐窈便动身赶往晋中。
沈家上下都知道她今日动身,并没一个人来送她。
唯有沈钧儒对她尚算有两分父女情意,吩咐府上管事给她多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在身边跟着,以免路上发生什么事。
晋中在北齐腹地,地势多山陵,路上极易遇到劫匪,途经淮南后路遇劫匪是常有的事。
是以在出城前,楹月便拿了银两塞给那几个家丁,让他们去兵器行买上两把趁手的兵器放在身上备着,以防万一。
沈乐窈则拿出地勘图专心标记她们沿途会经过的官驿,万一遇到意外找官府是最有用的。
“小姐,您昨夜没睡好,不若先歇息吧?”
晌午过后,见沈乐窈不是在忙记地标的事便是忙着算那几家粮酒铺子的账,楹月心疼地提醒她。
沈乐窈眨眨眼,才发觉眼睛干涩得很。
她也不再勉强,放下手中账本。
不多时,车辇途径京郊,偶然听到外面传来阵吵闹声。
沈乐窈悄悄打开纱窗一角,发现她们路过的正是当初江云岫带她来的地方。
此地周边竹林翠木环绕,京中臣子都爱在这儿买地基建宅邸,平日休沐或到踏青时节便到此游玩。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唯有一家别苑前有动静声。
沈乐窈顺着路边湖泊往前望去,只见一座高墙林立的别苑前,一衣衫凌乱的女子正被两个婆子抓着往别苑里拽。
似是吵到里面等得不耐烦的大人物,只见他着一身松垮的长袍从里面踏步出来,手里拿了条长鞭套到那女子脖颈上,用蛮力将人拉入别苑。
那女子脚底赤足,身上衣衫能隐隐现出血痕。
沈乐窈抬头看向别苑匾额,只见上面赫然落着‘梦斋别苑’四个大字。
她眼神抽动了下,听到里边隐约传出的惨叫声,唇边漾出笑意。
这梦斋别苑是摄政王魏朝坤在京郊的院子,方才被拖拽抓进别苑里的正是沈姝宁。
前世的她被李景淮送给魏朝坤后,为掩盖自个折磨无辜女子的罪行,魏朝坤也带她来过这梦斋别苑。
在别苑里的日子,沈乐窈可谓是噩梦连连。
魏朝坤折磨人的手段,远在常人预想之外。如今沈姝宁也尝到那样的滋味了,便是再不好受也只能受着,谁让她上赶着去勾引李景淮呢?
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彼时的梦斋别苑内,沈姝宁被魏朝坤绑在床榻上,身上衣衫被剥得一丝不剩。
若不是她不肯乖乖听话,魏朝坤并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鞭痕。
此刻看着这娇嫩的肌肤上落下血痕,他眼神里满是心疼,替她擦洗后,一点点帮她涂抹膏药。
沈姝宁每次被他折磨完,他都会亲自替她涂抹令肌肤白嫩的乳膏,让她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惹人爱怜。
爬满皱纹的手抚摸在身上,沈姝宁只觉恶心得很,一个劲颤抖着,却连细嫩的双足都被魏朝坤捆住。
如今她浑身上下,也就这双玉足还能看了。
魏朝坤细细抚着,兴致来后俯身享用。
沈姝宁满腔绝望,泪水只能悄无声息涌出眼眶,被打了一顿后不敢哭出声。
她听到别苑外面似乎有车辇经过,此时的她绝对料想不到路过的正是将她带入深渊的沈乐窈。
第八十三章:路遇劫匪
出了京郊后,一路来到淮南,路上景色和气候都不错,沈乐窈倒是未见有任何不适。
唯独进入淮北地界,四季变得分明,气温也逐渐骤降,好在沈乐窈叮嘱楹月提前备好了御寒的衣物,此时车辇内已经烧起茶炉,沈乐窈身上也穿了件银白素缎绣花袄儿,整个人看起来暖烘烘的。
楹月知道她怕冷,不敢乱开纱窗让风灌进来,只是没曾想刚入淮北不久,沈乐窈还是感染了风寒。
她让楹月拿出药箱,里面装着她以前按萧千帆给的方子抓来备用的风寒药。
药性不烈,需得服用上好几日药性入体后方能痊愈。
每次用过药,沈乐窈都觉晕乎乎的犯困,好在那几家粮酒铺子欠下的租金她都已经算清楚,几家铺子欠下来的租金,满打满算须得收回五万两白银。
这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顺利收回这五万两,她也得考虑如何运回盛京。
否则那么大一笔银两,单靠他们几个人,只怕还未出晋中便被土匪劫走了。
要想顺利运回盛京,恐怕只能走镖。
不过目前尚不到沈乐窈担心那一步的时候,她要担心的是能不能顺利抵达晋中。
进入淮北,便是土匪盛行的地界,路上人烟稀少,就连途经的官驿也越来越少。
路上就她们一辆马车在赶路,十分扎眼。
沈乐窈还染了风寒,只能在意识清醒之时提醒楹月和随行的几个家丁,要时刻注意土匪出没。
淮北夹在淮南和晋中之间,两地通商往来都得路过此地。路上多的是山川丘陵,地势是最为复杂的,故而此地经济发展不起来,许多百姓投靠土匪,靠打劫过路商户为生。
这么多年下来,官府大大小小围剿了他们十几次,只因山川丘陵太多,那些土匪很快又如雨后春笋般生出,渐渐地,官府也便逐渐放弃对他们的围剿。
此地便也成了三不管地界。
好在沈乐窈感染风寒期间并未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曾想倒在她病痊愈这一日闹出乱子。
彼时她们已经在淮北行了大半路程,在进入地势险境的漯河境内时,外面风声鹤唳,吹得林间树木沙沙作响,突然从山上冲下来许多土匪,手中皆带着兵器,几个家丁抽出车辇底下藏着的刀刃相抵抗,并支撑不了多久。
土匪人多势众,又对漯河地势极为熟悉,很快将沈乐窈带去的家丁制服。
沈乐窈想让人跑走通报官府已经来不及。
她和楹月手里各抓着一把匕首,只等着那些劫匪靠近。
楹月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此时拿在手里的匕首抖动如筛糠,仿佛一碰就能掉落,更惶逞用来对付外面那伙劫匪。
就在他们靠近车辇时,只听到外面陡然传来阵策马奔腾声,紧接着响起激烈打斗声,很快就没了声响。
有马蹄声朝她们车辇奔来,车帘被人从外面掀起之际,沈乐窈握紧手中匕首用力朝外刺去,只见车辕边伸出只大掌,一下捏紧她细腕,夺了她匕首将人拽入怀里。
身子触碰到坚硬的胸膛,沈乐窈睁大眼,看清眼前救了她的人。
“少將軍——”
沈乐窈万万没想到袁霆琛会出现在此处。
“怎么?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方才她那手劲若是真将匕首刺过来,恐怕会刺穿他胸膛,好在袁霆琛躲闪得快。
“我以为是劫匪。”
沈乐窈惊魂未定,方才那伙劫匪虽未伤到她分毫,但听见他们杀人时的狂呼声,她也害怕得紧。
“还以为你胆子真有那么大。”
见她水盈盈双目间惊恐未退,袁霆琛眼尾含笑揶揄。
沈乐窈回过神色,赶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道:“我胆子再大也不过是个后宅女子,如何能同你这样征战沙场见惯生死之人相提并论。”
被骂的袁霆琛并未挂相,反而对她愈发好奇问:“既知道自个是女儿家不在深宅后院好好待着,跑来这蛮荒之地做什么?”
沈乐窈擦拭掉手心汗珠,不得已将自己要去晋中收粮酒铺子租金的事告诉他。
“沈家,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听完,袁霆琛并未追问沈家为何派她一个女儿家来,只用一句滑稽的话化解尴尬。
“你呢?”
沈乐窈抬起眼睫,直勾勾盯着他。
“我是为公事,恕不能告知。”
“罢了。”
沈乐窈知道他虽心向袁家,却并不会效忠于李景淮,想到此时他在袁家应当不好过,便不再为难他。
袁霆琛眼神落到地上横躺的尸首上,提醒她:“不过眼下你要去晋中,也只能跟着我,要不要同行你自个决定。”
沈乐窈带来的家丁方才在混战中已全丧命,从淮北到晋中还有一大段路程,路上定少不得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