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湛知道自己有一天，还是会和沈南馨见面的。
看见找来的女人，贺湛缓缓的从门口挪开，“先进来吧。”
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坐。”
沈南馨感慨的看着他：“你长大了很多，有一家之主的样子了。”
贺湛眉头一皱，“我30了，不是20岁的我了。”
沈南馨顾左右而言她：“你爸妈呢？”
“上班。”
“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挺好。”
“有什么打算，上班还是深造？”
“不知道。”
“还会回中国吗？”
“看情况。”
沈南馨叹了口气：“阿湛，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就算你要在这里生活，我也是没权利阻止的。”
贺湛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没看明白沈南馨这是闹的哪一出。
昨天都讲到那个地步，之后就该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偏偏沈南馨不走寻常路，过了一晚上她直接上门了。
“你到底想干嘛，直说就好。”
沈南馨俊美的面容暗淡下来，她本就是富家小姐的长相，如今柔和下来，倒真的像是当初两人还和和美美的时候。
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那段纯挚开心的时光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是来道歉的，雪团的事我知道了。”
沈南馨眼眶泛着红，她是真的难过，雪团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我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不知道雪团它已经……”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阿湛，你要相信，我和你一样盼着雪团好。”
本来还稍显闲适的贺湛冷若冰霜。
“是吗？”
“那你知道雪团怎么死的吗？”
沈南馨点头，“知道，医生说救治不及时就没了。”
贺湛强压住悲愤的情绪，手用力的握着心口缀着的小瓶子。
讽刺道：“看来小姨少了段记忆，雪团到底是为什么救治不及时，你全忘记了吗？”
沈南馨怔怔地看着贺湛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眸子，清澈见底，足以让她看明白里面藏着的愤恨和难过。
怎么回事，阿湛干嘛这么看她？
脑海中翻找出一段被她遗忘的记忆——
贺湛的声音颤抖，苦苦哀求着：“小姨，雪团病了，我马上要出差了不能放人家鸽子，拜托你帮我带着雪团去一趟医院吧。”
“拜托你了小姨。”
沈南馨的声音颇为不耐烦：“我知道了，还有事，先挂了。”
第20章
再然后，她突然有一个合作案，然后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回到家也没有见到雪团，更是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见她好像想了起来，贺湛苦涩道：“你知道小狗知道自己快死了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贺家的别墅安保很好，雪团跑不出去，或者没力气跑了。”
“它干脆在我门口的角落里蜷成了一团。”
“我回家就看到它那么小一只在等我。”
“等到我打电话给医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它在我摸了摸它之后就走了，在我怀里走的。”
“之后你就要求我把它送走。”
沈南馨脸色迅速灰败下来，沉默着再没有开口。
难怪她没有看到雪团，知道贺湛出差，她根本就不会往那边去。
阴差阳错，雪团被她彻底忘了。
揭穿了这件事情的贺湛又何尝好过，他也没有尽到责任。
明知道沈南馨对他的不在意，还把雪团托付给了她。
雪团陪了他们十年，贺湛以为沈南馨至少是上心的，她对雪团的爱也不像作假。
但是他忘了，对待他这个相伴这么多年的外甥沈南馨都如此漠视，何谈雪团。
沈南馨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然爱雪团。”
“我只是……只是……”
想让你生气，然后离我远一点。
贺湛反问她：“你说你爱雪团，那你真的没发现雪团的不对劲吗？在雪团一动不动躺在我怀里的时候？”
雪团最亲人，一看到他或者沈南馨尾巴都能摇出残影飞起来。
哪怕生病了也要抬头让人摸摸，哪里会有这么安分待在他怀里的时候。
沈南馨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这只热烈爱着她的小狗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只是不在意罢了，不论是他还是雪团。
贺湛嗤笑：“所以你还是不要提雪团了，更别提爱。”
他也不敢提，贺湛心中对雪团始终是愧疚的，这成了他不可言说的痛。
沈南馨怎么敢在他面前大喇喇的说她爱雪团。
贺湛再一次相信了，沈南馨的爱太过浅薄，拿不出手。
沈南馨在这个话题上彻底失去了辩解的能力，只得诚恳道歉。
贺湛不接受，或者说他代表不了雪团。
沈南馨本以为能够让她们重归于好的雪团，成了最后也是最大的导火索。
两人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之际，贺父贺母回来了。
他们很是惊讶：“南馨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好去接你。”
沈南馨也起身礼貌的打招呼。
成年人的体面大概就是这样，哪怕知道彼此之间有很多无法解决的，令人隔阂的问题，见面时也会热情的打招呼。
不过贺父贺母也是真的感谢沈南馨，一个人做的错事并不能用好事抵消。
反过来同样如此，沈南馨帮助他们的事情也不能由于过错被忽视。
贺湛舒了口气，笑道：“对，来了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贺父贺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贺母热情招待沈南馨：“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晚上也住在这儿，别往酒店折腾了啊。”
沈南馨看了贺湛一眼，沉声应道：“好。”
第21章
饭后。
贺母将沈南馨叫到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的侧厅相对而坐。
贺母拿出茶具行云流水的沏茶，无视了有些疑惑的沈南馨。
贺母将茶放到沈南馨面前：“喝。”
沈南馨老实照做。
贺母悠哉悠哉的品茶，不经意道：“你今天还没喊我。”
沈南馨手一顿，“贺……姐姐。”
按照辈分来是这样没错，但是不知为何，沈南馨今天有些喊不出口，也有些不愿意了。
贺母笑道：“这么勉强啊。”
随即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脸色淡了下来：“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南馨面色不改，沉静道：“您知道了，是吗，我和阿湛的事。”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肯定。
贺母这个反应绝对是知道了，贺湛都告诉他们了吗？
贺母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别瞎猜了，阿湛才不会说这种事给我们听，你以为你瞒得很好？”
“在有心人眼里当然知道真相，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沈南馨惊讶：“那你们为什么还……”
“不插手是吧。”
贺母摇摇头，“我们越阻拦他反倒来劲，自己死心了就真的走了。”
“我不怕他撞南墙，在我这里，他永远有退路。”
“再说了，你反对得那么起劲，我们就不当恶人了。”
说罢，她露出了老顽童般的笑容。
沈南馨沉默许久，“您就不怕我答应了？”
贺父无所谓道：“那就处处呗，不合适就分，又不是结婚，这个时代谈谈恋爱怎么了。”
沈南馨再次哑口无言，心中有些郁卒。
偏偏像是没看到她受到了多大的冲击一样，贺母继续开口。
“说实话，你们真要成了，我们也不反对。”
沈南馨表面上依旧镇静，实则已经有些被刺激得呆滞了。
贺家这么开明的吗？
贺母不屑道：“干嘛，你们之间又不是真亲戚，只是辈分不同喊小姨，又没有血缘关系。”
沈南馨保持着沉默，贺母震惊：“你就比他大了十岁，还真把他当外甥看了！”
沈南馨面色有些不自然，“也没当外甥，就是当小辈看的。”
当年贺家出国匆忙，又恰逢公司交接繁忙，不得已只得把10岁的贺湛放到了沈家照顾。
沈家两口子也是大忙人，所以照顾贺湛的还是保姆居多。
但是唯一的变数就是21岁的沈南馨，还在上大学的沈南馨有时间又有钱。
她本来就喜欢贺家的这个小外甥，那段时间真是把他当孩子养。
但是男孩子过了十二岁之后大多进入迅速生长期，贺湛长得很快，沈南馨就没再当孩子看了。
只是还是当小辈看。
贺母摇了摇头，她算是知道沈南馨为什么一直抗拒了，这姑娘将自己死死的定在了长者的位置上，定得比她这个亲妈还牢固。
儿子长期不在身边，贺母只想和他从朋友做起，没想着站在母亲的位置上教育他。
“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比我还老古董。”
从书房里出来，沈南馨耳朵里反复回响着贺母的话。
他们竟然不反对？
沈南馨无端的有些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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