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若璃是被刺骨寒凉惊醒的。
她猛地从锦被中坐起,胸口仿佛还残留着匕首穿透的剧痛。
月光透过茜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梅影。
这分明是未出阁时的闺房,妆台上还摆着那支青玉海棠簪,连博古架上的珐琅彩绘双耳瓶都保持着被沁瑶摔碎前的模样。
“小姐怎的惊醒了
”翠儿挑灯进来问道,烛火映得她圆润的脸庞分外熟悉。
小丫鬟鬓角还别着去年上元节自己赏的银丝绢花,“明日就要进宫选婿,老夫人特意让奴婢给您熬了安神汤。”
选婿
江若璃攥紧被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记得那日金銮殿上沁瑶抢选二皇子的得意,记得四皇子府中红梅飘落时萧逸轩温润的笑,更记得***湖心亭里匕首刺入胸膛时,庶妹眼中癫狂的血色。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提着裙裾在青石板上小跑。
江若璃眼神微凛,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前世沁瑶每次在祠堂偷吃点心,都是这般蹑手蹑脚的动静。
“翠儿,去小厨房取些杏仁酪来。”
她故意支开丫鬟,果然片刻后雕花木门吱呀轻响,裹着夜露寒气的少女闪身而入。
“姐姐还没睡
”江沁瑶解下藕荷色披风,发间金步摇在烛火下摇曳生姿问道。
她将鎏金妆奁放在案几上,指尖染着新调的胭脂香说到:“明日选婿,妹妹实在忐忑。
这盒木槿花汁调的胭脂最衬姐姐肤色。”
江若璃盯着那抹殷红。
前世也是这样,沁瑶在选婿前夜送来掺了醉芙蓉的胭脂,害她次日面上起疹,险些误了时辰。
如今想来,那个总是甜甜唤她“阿姐”的庶妹,怕是早早就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妹妹有心了。”
她端起茶盏轻抿,氤氲水汽模糊了眼底的冷意,“听闻二皇子最喜木槿,前日还命人将***的月季全换成了此花。”
江沁瑶斟茶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绣着缠枝莲的袖口。
她慌忙用帕子擦拭,发间步摇碰撞出慌乱的清响:“姐姐说笑了,皇子们的喜好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窗外忽起一阵疾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在光影交错间,江若璃分明看见庶妹脖颈处有道暗红伤痕——那正是前世二皇子醉酒时用马鞭抽打的印记。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什么。
“妹妹觉得四皇子如何
”江若璃突然握住那截皓腕,果然触到急促跳动的脉搏,"听闻他上月赈济灾民时,将御赐的狐裘都赠予了乞儿。
指尖不着痕迹地按在腕间穴位,这是前世跟太医学的诊脉手法。
江沁瑶猛地抽回手,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姐姐!”她仓皇起身,带翻了妆奁。
殷红脂粉泼洒在青砖上,宛如凝固的血,“夜深了,妹妹...妹妹先回去了。”
望着庶妹踉跄离去的背影,江若璃捡起滚落脚边的胭脂盒。
白玉雕成的并蒂莲纹样在掌心沁着凉意,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式样。
她忽然记起十岁那年,沁瑶躲在假山后偷学她跳《绿腰舞》,被发现时吓得跌进池塘,却还死死护着怀中的舞谱。
“小姐,杏仁酪取来了。”
翠儿端着甜白瓷碗进来,突然轻呼,“呀!这地上...”“收拾了吧。”
江若璃将胭脂盒扔进铜盆,看着殷红在水中晕染成妖异的紫,“明日穿那件月白云纹锦的衣裳,配翡翠禁步。”
更漏声遥遥传来,三更天了。
她推开雕花木窗,望着西厢房彻夜未熄的灯火。
夜风中飘来断续的琴声,弹的竟是《鹤冲霄》——这首需要跪坐抚琴的曲子,向来是嫡女才能学的。
2.寅时三刻,江若璃已经梳妆完毕。
月白云纹锦的衣裳衬得她愈发清丽出尘,翡翠禁步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特意在鬓边簪了支点翠凤钗,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小姐,二小姐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翠儿轻声提醒道。
江若璃缓步穿过回廊,远远就看见江沁瑶一袭绯色罗裙,正与几个庶妹说笑。
她今日的妆容格外精致,眉间贴了金箔花钿,发间簪着赤金嵌宝的步摇,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风情。
“姐姐来了。”
江沁瑶转身说道,目光在江若璃的凤钗上停留片刻,随即笑道:“今日姐姐这身装扮,倒让我想起母亲在世时的模样。”
江若璃心中一紧。
前世母亲病逝时,沁瑶才五岁,按理不该记得母亲容貌。
除非...她也带着记忆重生。
正思忖间,老夫人已经拄着凤头杖走来问道:“都准备好了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江若璃的凤钗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钗子...”“是母亲留下的。”
江若璃福身行礼说道:“孙女儿想着今日选婿,戴着也算讨个吉利。”
老夫人点点头,却未再多言。
马车驶向皇宫的路上,江若璃掀开车帘一角。
晨光中,巍峨的宫墙投下森冷的阴影。
她记得前世就是在这条宫道上,沁瑶的马车突然失控,险些撞上二皇子的仪仗。
当时只当是意外,如今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姐姐在看什么
”江沁瑶凑过来说道,身上淡淡的茉莉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江若璃放下帘子随即说道:“看这宫墙,总觉得像座囚笼。”
江沁瑶轻笑道:“姐姐说笑了,这可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她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
金銮殿前,五位皇子已经列席。
只见二皇子萧逸尘一身玄色锦袍,眉目如刀,周身散发着凌厉之气;四皇子萧逸轩着月白色长衫,温润如玉,正与身旁的太监低声说着什么。
江若璃的目光在四皇子腰间停留——那里系着一枚羊脂玉佩,雕着并蒂莲的纹样,与她妆奁中的胭脂盒如出一辙。
选婿开始,贵女们依次上前献艺。
轮到江沁瑶时,她盈盈一拜说道:“民女愿为二殿下献上一曲《鹤冲霄》。”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这是嫡女才能弹奏的曲子,她一个庶女竟敢当众献艺。
二皇子却饶有兴致地挑眉:“准。”
琴声响起,江若璃却听出其中暗藏玄机。
沁瑶在第三段时故意改了三个音,这分明是前世她们约定的暗号——“有诈”。
果然,琴音未落,二皇子已经起身:“好!此曲甚妙,本王甚是喜欢。”
他大步走向江沁瑶,“你可愿...”“民女江若璃,愿为四殿下献舞。”
江若璃突然出声,打断了二皇子的话。
她解下翡翠禁步,在殿中翩然起舞。
月白的裙裾翻飞如蝶,发间凤钗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四皇子萧逸轩的目光渐渐凝住。
他认出了那支凤钗——那是他生母冷宫废妃的遗物。
舞毕,江若璃盈盈下拜:“若璃见过四殿下。”
她抬眸,正对上萧逸轩若有所思的目光。
“好!”皇帝抚掌大笑随后说道:“老四,你可中意
”萧逸轩起身,目光在江若璃的凤钗上停留片刻:“儿臣...甚是欢喜。”
江沁瑶站在一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江若璃被赐婚四皇子,看着二皇子眼中闪过的阴鸷,突然意识到——这一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3.大婚当日,四皇子府张灯结彩。
江若璃端坐在喜床上,听着外间喧闹的喜乐声。
翡翠禁步已经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四皇子亲手系上的羊脂玉佩。
她摩挲着玉佩上的并蒂莲纹样,想起方才拜堂时,萧逸轩在她耳边低语:“这支凤钗...很配你。”
红烛高照,映得满室生辉。
萧逸轩掀开盖头时,目光在她发间凤钗上停留许久随即问道:“这支钗子...是从何处得来
”“是母亲遗物。”
江若璃垂眸,“殿下认得
”萧逸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取下凤钗。
烛光下,钗尾处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萱”字。
这是冷宫废妃的闺名。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江沁瑶独自坐在新房中,看着铜镜中自己精致的妆容。
她特意选了与前世相同的嫁衣,连发间的步摇都是同一支。
可当二皇子掀开盖头时,眼中却没有前世的热切。
“殿下...”她娇声唤道。
萧逸尘却转身走向书案:“你先歇着,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
江沁瑶攥紧衣袖。
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起身为萧逸尘斟茶,却在靠近书案时,瞥见一封密信上熟悉的字迹——那是她重生后暗中联络的南疆巫师。
“殿下近日可还安睡
”她状似无意地问道,“妾身新得了一味安神香...”“不必了。”
萧逸尘冷冷打断,“你且记住,在这府中,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江沁瑶退到屏风后,听着萧逸尘翻阅公文的声音,心中翻涌着不安。
这一世,似乎所有人都与记忆中不同了。
三月后,四皇子府。
江若璃正在花园中修剪梅枝,忽然一阵恶心袭来。
太医诊脉后,满府欢腾——王妃有喜了。
消息传到二皇子府,江沁瑶正在绣一幅百子图。
针尖刺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染红了洁白的绸缎。
她看着那抹血色,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接连流产的痛苦。
“来人。”
她唤来心腹丫鬟,“去请南疆那位巫师来。”
当夜,江若璃在睡梦中惊醒。
她梦见自己站在***的湖心亭,看着沁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醒来时,萧逸轩正握着她的手:“做噩梦了
”江若璃靠在他怀中,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这味道...与那日马车中沁瑶身上的如出一辙。
“殿下近日可曾见过二皇子
”她轻声问道。
萧逸轩***她发间凤钗的手微微一顿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有些想家了。”
江若璃垂下眼帘,“想母亲留下的那支凤钗。”
萧逸轩沉默片刻,忽然道:“若璃,这支凤钗...你可知它的来历
”窗外月色正好,梅影婆娑。
江若璃看着铜镜中两人的倒影,忽然发现萧逸轩的眉眼,竟与凤钗上那个“萱”字有几分相似。
4.春日的四皇子府,海棠花开得正艳。
江若璃坐在廊下绣着小衣裳,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萧逸轩每日下朝都会来陪她用膳,偶尔带来些宫中的新鲜玩意儿。
今***带回一盒南疆进贡的香料,说是安神养胎的佳品。
“这香味...”江若璃轻轻嗅了嗅,总觉得似曾相识。
萧逸轩为她簪上一支新制的玉簪:“喜欢吗
这是用南疆特有的暖玉所制,据说能安胎养气。”
江若璃***玉簪,忽然想起那日马车中沁瑶身上的药香。
她状似无意地问道:“殿下近日可见过二皇子
听说二皇子妃也有了身孕。”
萧逸轩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二哥近日在朝堂上颇为活跃,昨日还提议增设南疆驻军。”
他落下一子继续说道:“不过父皇似乎...不太赞同。”
江若璃看着棋盘,黑白子交错间,仿佛看到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她记得前世就是在这时,二皇子开始频繁接触南疆使臣,最终酿成大祸。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江沁瑶独自坐在药房中,面前摆满了各色药材。
她仔细分辨着每一味药的气味,试图找出前世导致自己流产的毒药。
重生后她苦学医理,却发现府中的药材都被人动过手脚。
“娘娘,该用安胎药了。”
丫鬟端来药碗。
江沁瑶接过药碗,忽然闻到一丝异样的气味。
她将药汁倒入花盆,看着枯萎的花草,心中寒意顿生——这药中果然有毒。
夜深人静时,她悄悄来到书房。
萧逸尘正在翻阅密信,见她进来,立刻将信纸收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妾身...有些想家了。”
江沁瑶故作柔弱道:“想请殿下允准,明日回府探望姐姐。”
萧逸尘皱眉问道:“你与四皇子妃不是素来不睦
”“毕竟是亲姐妹。”
江沁瑶低声回答道,“如今都有了身孕,也该...和解了。”
萧逸尘沉吟片刻随即道:“也好。
正好替本王带封信给四弟。”
次日,江若璃正在园中赏花,忽听下人通报二皇子妃到访。
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款款而来的江沁瑶,忽然发现庶妹的妆容比往日更加精致,发间还簪着一支赤金嵌宝的步摇——正是前世那支。
“姐姐近日可好
”江沁瑶笑意盈盈的说道,“妹妹特意带了南疆的香料来。”
江若璃接过香囊,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忽然记起,前世沁瑶小产那日,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姐妹二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
江沁瑶看着园中盛放的海棠,忽然道:“姐姐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在府中的海棠树下玩耍
”“记得。”
江若璃轻抚发间玉簪,“那时你总爱偷摘海棠花,说要学母亲制香。”
江沁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是啊...可惜母亲去得早,许多事都没来得及教我们。”
江若璃心中一动。
她记得母亲生前最擅制香,连宫中的娘娘们都常来求教。
若是...若是那些香方还在...“姐姐。”
江沁瑶忽然握住她的手,“若有机会,我们姐妹...联手可好
”江若璃看着庶妹眼中的恳切,忽然想起前世湖心亭中那抹癫狂的血色。
她轻轻抽回手后答道:“妹妹说笑了,我们姐妹...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送走江沁瑶后,江若璃立刻唤来翠儿:“去查查,母亲生前留下的香方可还在
”当夜,萧逸轩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二皇子提议的南疆驻军一事,竟得到了太后的支持。
5.夜深人静,四皇子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江若璃翻阅着母亲留下的香方,泛黄的纸张上娟秀的字迹依稀可辨。
这些香方记载着各种奇特的配方,有些甚至闻所未闻。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夹在其中的信笺飘然落地。
信笺上只有寥寥数语:“萱儿亲启:若见此信,速将香方尽毁,切记切记。”
落款是“不孝女江氏”。
江若璃心中一震。
这字迹...分明是外祖母的手笔。
她记得母亲生前常说,外祖母是南疆巫医之女,因与中原商人私奔而被逐出族谱。
“在看什么
”萧逸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江若璃慌忙将信笺藏入袖中连忙答道:“在看母亲留下的香方。”
她转身,发现萧逸轩手中拿着一卷密信,神色凝重。
“若璃...”萧逸轩欲言又止然后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二皇子近日在查江府的旧案
”江若璃心头一跳:“什么旧案
”“二十年前,江府曾卷入一桩巫蛊案。”
萧逸轩压低声音,“据说当时从府中搜出了南疆的巫蛊之物...”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侍卫慌张来报:“殿下,二皇子府走水了!”江若璃猛地惊站起:“沁瑶!”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中火光冲天。
江沁瑶被困在药房中,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死死护着怀中的药匣,那是她这些日子查到的所有证据。
火势越来越大,她听见外间传来萧逸尘的怒吼:“快救火!一定要找到那个药匣!”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破窗而入。
“姐姐
”江沁瑶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江若璃用湿帕捂住口鼻:“别说话,跟我走!”她拉着江沁瑶从后窗跃出,两人跌跌撞撞地逃到安全处。
“你怎么会...”江沁瑶话未说完,突然捂住腹部痛苦道:“孩子...”江若璃这才发现庶妹的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想起前世沁瑶流产的痛苦,心中一痛:“坚持住,太医马上就到!”当夜,二皇子府的大火惊动了整个京城。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废墟中发现了一具焦尸,经查竟是南疆巫师。
朝堂之上,皇帝震怒。
二皇子被禁足府中,萧逸轩奉命彻查此案。
江若璃守在江沁瑶床前,看着昏迷中的庶妹,忽然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玉佩——正是萧逸轩腰间那枚并蒂莲纹样的羊脂玉佩。
“若璃。”
萧逸轩推门而入,“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江若璃抬头,看见他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卷宗。
卷宗上赫然写着:“巫蛊案始末:江府与南疆巫医勾结案。”
6.萧逸轩手中的卷宗簌簌作响,烛火将“南疆巫医”四个字映得忽明忽暗。
江若璃的视线扫过卷宗上熟悉的字迹——那是外祖母的手书,与香方中夹带的警告信如出一辙。
“二十年前,有人告发江府私藏南疆巫蛊。”
萧逸轩指尖划过发黄的纸页随即说道:“搜查时在夫人房中发现了人偶与血符,但当时先帝突然中风,此案便不了了之。”
江若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质问道:“那人偶...是不是穿着月白云纹锦的衣裳
”萧逸轩瞳孔微缩道:“你如何得知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江若璃惨白的脸。
她想起前世自己难产那夜,接生嬷嬷曾抱来一件沾血的婴儿襁褓,用的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月白云纹锦。
当时嬷嬷说:“这是您母亲留给小世子的福泽。”
床榻上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江沁瑶不知何时醒了,正死死盯着萧逸轩腰间的玉佩:“那枚玉佩...是冷宫那位娘娘的遗物吧
”萧逸轩猛然转身,袖中短刃已出鞘三寸:“二皇子妃倒是知道不少宫中秘辛。”
“因为我也有一枚。”
江沁瑶从枕下摸出半块玉佩说道,只见断裂处与萧逸轩的严丝合缝,“那夜大火,我在二皇子书房暗格里发现的。”
她唇角勾起讥讽的笑问到:“殿下可知,您生母棺椁中...是空的
”暴雨倾盆而下,雨幕中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浑身湿透的暗卫跪地禀报:“冷宫地窖中发现密道,尽头是...是江夫人当年的产房!”江若璃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
她突然记起七岁那年误入冷宫,曾在斑驳的墙面上见过一幅壁画——南疆神女捧着双生花,脚下跪着两个戴镣铐的女婴。
三人冒雨赶往冷宫时,太后仪仗已堵在密道入口。
八十高龄的老妇人拄着凤头杖,腕间南疆银镯叮当作响:“哀家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双生花齐聚。”
密道石壁上,夜明珠照亮两幅画像。
左边是江夫人抱着襁褓中的江若璃,右边竟是冷宫废妃牵着幼年的萧逸轩。
最骇人的是两幅画角落款处,皆绘着半枚血色莲花印记。
“当年南疆送来两位圣女。”
太后抚摸着银镯上纠缠的双蛇道:“一个成了江府主母,一个进了先帝后宫。”
她突然指向江沁瑶说道:“而你,本该是献给蛇神的祭品。”
江若璃突然头痛欲裂,恍惚间看到自己与沁瑶被绑在祭坛上。
祭司举着嵌有双生花的匕首,口中念诵着古老咒语。
记忆最后定格在母亲夺过匕首刺入心口的画面,鲜血染红了祭坛下的并蒂莲。
“小心!”江沁瑶突然扑倒江若璃。
一支淬毒的袖箭擦过她肩头,钉入石壁时腾起青烟。
暗处走出浑身是血的萧逸尘,手中弩机对准太后:“老妖婆,你以为本王真信你那套长生之说
”他冷笑着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与壁画相同的血色莲花,“南疆要的从来不是圣女,而是能***江山的蛊王。”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毒蛇从缝隙中涌出。
江若璃腕间翡翠镯子突然发烫,竟将所有毒蛇逼退三尺。
她这才发现,镯子内壁刻着细小的南疆文字——以血饲之,可御万毒。
“姐姐...”江沁瑶突然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着决绝的光“"用那个香方!”7.密道中的毒蛇越聚越多,嘶嘶声令人毛骨悚然。
江若璃摘下翡翠镯子,锋利的边缘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在地。
毒蛇如遭雷击,纷纷退避三舍。
“以血饲之...”江若璃喃喃重复着镯子上的文字,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璃,记住,你的血...很珍贵。”
江沁瑶撕下裙摆为她包扎,指尖触到姐姐温热的血液时,突然一阵眩晕。
画面涌入脑海——祭坛上的双生花、母亲决”绝的背影、还有...还有两个被调换的襁褓。
“姐姐...”江沁瑶声音颤抖,“我们...我们可能...”话未说完,萧逸尘的弩箭已破空而来。
江若璃本能地推开妹妹,箭矢擦过她的发髻,钉入石壁时溅起火星。
那支凤钗应声而落,钗尾的"萱"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住手!萧逸轩突然挡在姐妹二人身前大喝道:“二哥,你当真要弑亲
”“亲
”萧逸尘癫狂大笑道:“你我不过是南疆养的两条蛊虫罢了!”他扯开衣襟,心口的血色莲花竟在***,“看见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蛊王!”太后拄着凤头杖,银镯上的双蛇仿佛活了过来:“二十年了,终于等到双生花开。”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只要饮下双生花的血,哀家就能长生不老!”江若璃突然记起香方最后一页的记载:“双生花,一阴一阳,以血相融,可解百蛊。”
她看向江沁瑶,发现妹妹眼中也有同样的明悟。
“姐姐,信我一次。”
江沁瑶握住她的手,腕间玉镯与翡翠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同时划破掌心,鲜血交融的瞬间,密道中突然响起古老的吟唱。
壁画上的南疆神女仿佛活了过来,双生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萧逸尘发出一声惨叫,心口的血色莲花迅速枯萎。
他跪倒在地,七窍中爬出无数细小的蛊虫。
太后手中的凤头杖应声而断,银镯上的双蛇化作齑粉。
“不...不可能...”太后踉跄后退,“双生花明明已经...”“已经什么
”江若璃扶着妹妹站起来说道:“已经用我们的母亲献祭了吗
”她举起染血的凤钗,“可惜,您算错了一步。”
江沁瑶接过话头:“当年祭坛上,母亲用自己的血换下了我们的命。”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莲花印记,“这才是真正的双生花印。”
密道开始坍塌,巨石纷纷坠落。
萧逸轩拉着姐妹二人往外跑,身后传来太后凄厉的尖叫:“你们逃不掉的!南疆的诅咒会世世代代...”轰然一声巨响,密道彻底塌陷。
三人跌坐在冷宫废墟中,晨曦透过残垣断壁洒在脸上。
江若璃看着妹妹锁骨下的印记,突然笑了:“原来...我们真的是双生子。”
江沁瑶也笑了,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姐姐,对不起...”萧逸轩默默退开几步,给这对历经生死的姐妹留出空间。
他望着初升的朝阳,忽然明白为何母亲临终前要他找到那支凤钗。
因为凤钗所指,便是他此生要守护的人。
8.冷宫废墟上,晨露未晞。
江若璃握着那支凤钗,钗尾的“萱”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忽然记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璃,这支钗子...要收好,千万别让太后看见。”
“姐姐...”江沁瑶轻抚锁骨下的莲花印记说道,“我总觉得,这印记在发烫。”
萧逸轩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
“奉皇上口谕,请四皇子、四皇子妃、二皇子妃即刻入宫!”李德全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焦急。
江若璃与江沁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昨夜冷宫坍塌,今日一早就要召见,这其中必有蹊跷。
马车驶向皇宫的路上,江若璃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凤钗。
她发现钗尾的"萱"字似乎可以转动,轻轻一拧,竟从钗身中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
绢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南疆文字,最上方绘着一朵并蒂莲,与江沁瑶锁骨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姐姐...”江沁瑶凑过来看再次说道:“这些文字...我好像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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