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寒去云南了。
走之前,注销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网络上有关于他的所有信息,全被抹掉。
我甚至想,到了云南,他会不会连名字也换掉呢?
离开北京前,成寒约我见面。
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没有休息好。
几周没见他,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走神之际,忽然听见他说:瑶瑶,我们分手吧。
来之前有做心理建设的,想着怎么样也不能哭。
但他刚一说话,我就没忍住,鼻子泛酸。
成寒站在树影底下,手指渐渐收紧,可是他并没有过来抱我。
我的工作非常危险,我周围的人有可能因为我遭到报复。他的声音有些疲倦,瑶瑶,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说:你可以不联系我,真的。你只要每年告诉我一次,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这样,可以吗?
哽咽得快要无法说话。
我祈求地望着他:只要这样,可以吗?
却见成寒偏过头,眼圈居然泛了红。
一瞬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胸口疼得快裂开了。
原来看见爱的人流泪,比自己流泪还要痛千百倍。
我哆嗦着拿出纸巾,踮起脚,擦掉他的眼泪。
大概是最后一次再触碰,手抖得不像样。
我把纸巾团成一团,往后退几步,竭力微笑:没关系的,完全不联系也可以,分手也可以。成寒,你别难过。
只要你别难过。
他重重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对不起,瑶瑶。
我竟然真的忍住了眼泪,笑着说:怎么会呢?成寒,还记得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吗?我只争朝夕,你给了我好多个朝夕,我已经赚翻了。
成寒望着我,黑漆漆的眼睛里情绪翻涌,却都被压下去,像冰封的海。
我笑嘻嘻,跟他挥手道别:保重啦,成寒。以后可不要想我,反正我是不会再想你了,哈哈。
鸟儿啁啾,风吹树叶摇。
零星有路人经过,路过我们时好奇地瞅了几眼。
成寒沉默着,一动也不动。
我最后再仔细看他。
瘦而高的男孩子,喜欢穿深色衣服,手臂很有力量,指尖却很温柔。
成寒,我把你存在我眼睛里了。
想你的时候,我就眨眨眼,这样,我就再也不会想要见到你了。
他始终没有说话,我笑起来,又重复一遍:再见,成寒。
我先转的身,我先迈步走的。
把潇洒的背影留给他,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哭得多狼狈。
成寒走后,我经常从梦中惊醒。
梦见影视剧、小说里,那些残忍的片段。
梦见那些流血的、隐忍的,都变成成寒的脸。
这天醒来,又是浑身冷汗,心跳得急促。
再一看手机,凌晨三点十分。
汪雅越过隔栏,爬过来,抱着我的玩偶,压低声音:你又做噩梦了?
我擦了擦汗,仰头倒下:梦见成寒出了意外,连人带车,掉进江里了。
汪雅伸手过来,摸我的脸颊,问:你之前跟他说过吗?
我盯着蚊帐顶,眨了眨眼:没有。他压力已经很大,我不想让他为难。
汪雅躺下来,蜷缩在我身边,小声说:其实成寒他都知道。
我翻了个身,看她:他跟你说过什么?
汪雅像是有点心虚,纠结了半天才说:生日聚会之后,成寒有问过我,会不会放手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我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汪雅捏捏我的脸:我说不可能,你要是放手,就等于要了林瑶瑶的命。
我问:他什么反应?
汪雅笑了:你男人你不知道啊?没反应,就站那儿不动弹,喜怒不形于色,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又邀功:怎么样,我说得好吧?他其实根本舍不得,哈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浮起一层泪雾。
放手等于要了我的命。
可是不放手,我可能真的会没命。
成寒,你那会儿,有多煎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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