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是知道什么,我喊了两身,想追上去,却被张新竹拉住了,朝我摇了摇头:「别急。」
我被张新竹这态度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想着是他帮我问出来的,也得听他安排。
那些阿姨也好像被蛇和刚才那位的模样吓到了,急急的就走了。
我等人都走了,这才问张新竹:「要去那阿姨家吗?」
他却只是朝我摇了摇头:「刚才那阿姨姓丁,叫丁绍莲,退休前是乡镇计生办的主任。以前的计生办,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被你坛子吓到了,你现在去,问不出什么的。」
他说着瞥了一下日头,朝我道:「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你确定一下你家有没有人后,带我回去看一眼那坛子。」
这是真知道这坛子有问题了。
我忙收拾了一下东西,给我妈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看到我昨晚落在家里的本子。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妈会不会出去,她现在怀上了,就怕我爸都不会出门,成天的守着她。
前两年做试管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两人都不工作,吃老本,全心全意的想把我妈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
那时我才刚上班,我妈先是以怕我乱花钱,让我把工资卡给她,见我油盐不进,就强制要求我每个月给他们一千块的生活费。
我工资低,他们为了做试管,也几乎掏空了老本,到幼儿园找过我几次,说到后面,我妈就捂着好不容易放入胚胎的肚子,说痛,我只得每个月按时转他们一千。
后来我妈放了两次,都流掉了。
在知道我兼职后,还想一个月找我要两千,我就不停跟他们说,我要买房,问他们借钱。
就算他们骂我,一个女的买什么房,以后结婚让男的买就行了,有钱就给他们,他们给我存着,如何如何的。
我顶着骂,依旧油盐不进,一个星期跟他们开一次口,熬了半年,他们不敢再找我要钱了。
所以为了我妈肚子里的孩子,我爸妈都不上班,这种事情,是可能的。
电话接通,我妈在那头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好像在吃东西,隐隐的还有着水响。
我疑惑的叫了两句:「妈?」
「你妈在外面吃饭呢,你丢三落四的不会自己回去拿啊,多大人了,就知道叫妈,烦不烦啊,以后没事,不要找你妈!」我爸直接就是开骂,然后挂了电话。
他骂得声音很大,旁边的张新竹低咳了一声,朝我道:「那应该不在家,去吧。」
我也有点尴尬的咳了一声,拿着手机准备滴个车回去。
却见张新竹从那装太极剑,大红扇的布袋子里掏出个车钥匙,对着公园路口,摁了一下,车子解锁的声音立马就响了起来。
见我诧异的看着,他还朝我挑了下眉:「怎么,我看起来这么穷吗?」
我连忙摇了摇头,就是看他先舞太极剑,再跳扇子舞,还有时间给侄子当僵尸,应该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人。
张新竹却挑眉拉开副驾驶,朝我道:「这你就不懂了,大爷大妈经历足,人脉广,知道的也多。外事不知,问大爷;家事不晓,找阿姨。」
「他们这个年纪,都下过乡,哪个县镇机关有什么过往变迁,大爷们清清楚楚。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两口子闹离婚,有点什么事,大妈们了如指掌。」
「他们知道些风吹草动,会给我拉生意,还提供消息,还会热心的告诉我解决办法,还会发动人脉力量,尽力帮我解决。」张新竹脸上对大爷大妈满是崇拜,朝我绅士的伸了伸手,示意我坐进去。
头头是道:「等我看完坛子,把你手解决了,让丁阿姨冷静一下,我就带你去找她,保证有关这坛子的来历,她早就理得清清楚楚,什么都说了。」
他这倒是挺上道的,我看着车里不错的内饰,想着自己「血流成河」,朝他道了谢,拿包垫着,这才坐下去。
张新竹瞥了我坐着的包一眼,眨了眨眼,这才转过车头开车。
路上挺尴尬的,我不时的摸着沉重的左手,朝张新竹道:「你是怎么看出我左手有问题的?是什么问题?」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张新竹安心开着车,瞥了我左手一眼,轻声道:「等我帮你弄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这有点故弄玄虚,车上气氛有点尴尬,我想了想,正要问他,如果那坛子有问题,是不是砸掉坛子就可以了。
就听到张新竹手敲着方向盘,嘻笑道:「我接小升升的时候,见过你几次,你有印象吗?」
「啊?」我一时也有点愣神。
现在疫情期间,家长不让入园,接孩子都是拿了卡,在门口递了卡后,再由我们送到门口去的。
都是一个时间点,我每次都带好几个孩子到门口,都会让孩子确认家长,然后交接。
但放学时间段,人多又杂,我都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知道不是家长后,先让孩子认人,再和家长那边电话确认一下,就放人,其实不一定能记不住接人的长相的。
这会听张新竹突然说这个,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只是嘻嘻的笑,安心的开着车。
这公园离我爸妈家并不远,我先下楼确认我爸妈不在后,这才打电话让张新竹上去。
等进房间的时候,我才发现,早上打包好那床被血染透的棉被已经铺在床上了,只是被血染的地方,被挖空了。
从那棉被挖出的口子,正好可以见到床底摆着的怪坛子。
也不知道是被我爸妈挖掉丢了,还是……
我将这不好的想法压下去,带着张新竹看这坛子。
他蹲在床边看了那坛子一眼,立马哇擦了一声,拉着我道:「这事麻烦,先走!」
可就在他拉我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开门声。
跟着我妈急急的声音:「我好饿,你快点。」
张新竹朝我眨眼,摊手。
我瞥了一眼,直接将他塞衣柜里。
这家里,我没几件衣服,衣柜都是我妈的东西,挂衣服的地方,几乎都是空的。
张新竹刚藏好,我正要出去,门就被推开了。
我爸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直接就将那坛子抱了出去。
白天我几乎者不在家,从来不知道他们还要将坛子抱走的。
朝衣柜里的张新竹找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出来从门缝里往外看一眼,急急的跟着我爸出去了。
我爸却抱着坛子,放在客厅,又开始上香,烧纸,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
而我妈在厨房片黄鳝,这会一根比我拇指都粗的黄鳝被钉在案板上,腹部已经被片过一刀了,我妈还扯着黄鳝尾,将血一点点的挤出来,下面放着一个碗接着。
我就站在这里,他们好像各忙各的,谁都没有理我,也没有避开我。
就在厨房角落,还放着一个大蛇皮袋,里面有什么唆唆的涌动着,似乎是蛇?
虽然昨晚见过我妈喜欢吃生腥的东西,但看着她用菜刀背压着黄鳝,将血挤出来滴在碗里,空气中全是腥味,我都感觉胃里作呕,我妈却盯着那一滴落在碗里的黄鳝血,不停的吞吐着舌头。
「妈?」我突然小心的叫了一句:「这黄鳝血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我妈立马抬头看了过来,握着菜刀看着我,目光却并没有落在我脸上,而是落在我小腹下面,抿着嘴嘬了嘬。
然后看了看被钉在案板上的黄鳝,又瞥了瞥我,吞着口水道:「念儿啊,你昨晚没给坛子放血吧?今天就放点血,祭那坛子吧?一点点就好了,行不行?」
她握着沾着腥黏血的菜刀,慢慢朝我走了过来。
我脑中猛的闪过,她早上嘬着床单上血的样子,以及丁阿姨跟我说不能碰到我妈的话。
再看着那一桶翻滚在一起的大黄鳝,以及滴落在碗里的血,心头猛的咯噔了一下。
转身就要朝外走,但一背身,就见原本在客厅给那怪坛子上香烧纸的我爸猛的出现在我身后,挡着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