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晏圣凌惊奇不已。
宋佩瑜久居偏院,从未出府,又是从何学得如此精湛骑术?
刺客被一网打尽,秋猎也因此终止。
晏圣凌面圣后,便领宋佩瑜回府。
见宋佩瑜无事人一般,他不由出声问:“为何回来救我?我以为你该盼着我死才是。”
宋佩瑜一顿。
望了晏圣凌一眼,她垂眸淡淡开口。
“千岁所言不假,我确实盼您死。”
第8章
“但那是成婚前的想法了。”
眼见晏圣凌面色难看,宋佩瑜话音一转:“如今我便不能如此想了。”
“世人皆知,您与凌阳王向来势不两立,父亲将我嫁给您,于外人看来,柳家便与您结了盟。”
“若您此刻死了,朝堂政局必乱,柳贤盛只能向凌阳王倒戈,为表衷心,他便定会将联姻由头全部归结于妾身!”
“到时我才是真的死定了。”
宋佩瑜话语清晰,正中要害。
晏圣凌听完一怔。
没想到她竟能清晰看清局势,如此见解更不像是久居深院女子能想到的。
只觉宋佩瑜身上谜团真是愈发多了。
回到府里没多久。
宫里就来了人,带了赏赐。
“九千岁与其夫人此次救驾有功,特赏赐和田玉佩一对、珍宝两箱、黄金万两!”
待宫里人走后。
晏圣凌抬手将其中一只玉佩拾起,看似随意的递给宋佩瑜:“这玉佩挺称你的,拿去吧。”
“多谢千岁。”
宋佩瑜愣愣收下。6
第二日。
晏圣凌去了柳家。
然而不巧,柳丞相被召入宫,尚未归来。
晏圣凌正要离开,却见柳水瑶追随而来。
“姐夫留步!”柳水瑶笑意盈盈,“上次还未来得及多谢姐夫,多亏有您赏脸,水瑶的字画才能得以保住第一。”
这是柳水瑶难得主动同他说话,晏圣凌心底却莫名没了从前那般的热切与占有欲。
他此刻满心惦念着的,竟还是宋佩瑜的事。
晏圣凌下意识后退一步,彬彬有礼:“你是若词的妹妹,本官应当照顾。”
柳水瑶看出他的疏远之意,心里顿觉不平。
合着她是承了宋佩瑜的情?
她勉强笑笑:“姐夫待姐姐当真是情深,可惜不知姐姐能否接受千岁这一片真心。”
晏圣凌听出她意犹未尽的话音,眸色一沉:“这话何意?”
“千岁,水瑶本不想说的,只是不想您到时被姐姐伤了心。”
晏圣凌心下一沉:“你说。”
柳水瑶叹了一声:“您还记得那天买走姐姐画作的穆无忧吗?他其实和姐姐已经私定终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面露不平之色——
“原本我还以为姐姐嫁予您之后便与他断了来往,谁料在惜星阁见了才知,他们或许仍藕断丝连。”
听闻这话,晏圣凌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他倏然记起宋佩瑜那天说与萧无忧完全不相识,真是好生演技!
与此同时。
皇宫,承阳宫前。
宋佩瑜跪地已经两个时辰。
张贵妃端坐高位,语气冷冽。
“宋佩瑜,你那天与圣凌围猎救驾,同乘骏马,好生抢眼!本宫看圣凌待你,也并非你所言那般疏远。”
宋佩瑜心里叫苦不迭:“贵妃娘娘,那天实乃情急……”
然而话未说完,张贵妃却又道——
“本宫还听闻你曾在惜星阁一画成名,你这双手,既能提笔作画,又能策马扬鞭,倒是极巧!”
宋佩瑜心下一惊。
随即便听张贵妃冷冷下令:“来人,赐拶刑!”
第9章
宋佩瑜被生生按住,宫女用拶子套入她手指,用力紧收。
那一刻,手骨仿若被夹裂开来。
行刑过后,宋佩瑜脸色煞白。
张贵妃又冷冷挥手,招来两名美人。
“这两名美人,你带回去,算本宫赏赐给千岁的。”
宋佩瑜颤抖着双手,伏地行礼:“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回到府中。
见到晏圣凌,宋佩瑜将手收入袖内,佯装镇定。
“千岁,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美人,妾身自作主张替您收下了。”
晏圣凌本就心情糟糕。
此刻心中更是一堵,随即冷笑:“你这千岁夫晚.晚.吖人当得属实大度,连替我这阉人纳妾室都这般热心!”
“妾身不敢,只是多几人侍奉千岁,有何不可?”
宋佩瑜白着脸,淡淡回。
她一介草民,如何能拒绝贵妃?晏圣凌只怕是担心以后不好向柳水瑶解释吧!
见她这般态度,晏圣凌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质问宋佩瑜。
“如若此刻你夫君换成是穆无忧,你便不会这般坦然了吧?”
“与他何干?”
“水瑶都同我讲了,你与穆无忧年少早已私定终身,何必又在我面前装从不相识?”
宋佩瑜不可置信:“仅凭她一面之词,千岁就深信不疑?”
“我不信她,难道还信你?”
宋佩瑜脑中嗡然作响,恍然记起前世来。
凌阳王造反后,柳家受牵连败落,晏圣凌将柳水瑶光明正大接回府中。
自此,柳水瑶倒成了千岁府的正房夫人一般。
宋佩瑜住了许久的主屋,柳水瑶只需撇撇嘴说句想住,晏圣凌便直接让宋佩瑜搬去了偏院。
柳水瑶故意敬茶烫伤了她的手,晏圣凌要她大度;宋佩瑜被诬陷伤了柳水瑶,他便斥她善妒!
桩桩件件,原来她都没忘。
心口猛地一刺。
宋佩瑜骤然抬眼,冷冷道:“千岁心里既已认定,妾身认罪与否,又有何重要?”
晏圣凌面色一冷。
“来人!将夫人禁足祠堂半月,每日跪抄家书百遍。”7
宋佩瑜攥紧了生疼的手指。
宋佩瑜跪在祠堂,颤着手捻笔落字。
她再度认知到自己现在如浮萍般的处境。
冷汗直冒,血迹夹杂墨水在纸上洇开。
她只能在心里同自己打气。
宋佩瑜,你且忍忍吧,再忍忍。
快了,快解脱了……
在宋佩瑜被禁足祠堂的第三日。
晏圣凌再一次做了梦。
梦里,宋佩瑜笑意温柔:“夫君,这是我今日上寺里替你求的平安符。”
和现实里她那副冷淡桀骜的模样完全不同。
晏圣凌这次却和前两次心态不一样,他忍不住想:宋佩瑜若真能像梦里这样温柔乖顺该多好……
梦里的他收下平安符将宋佩瑜揽入怀中:“你自己呢?”
宋佩瑜柔声道:“夫君平安,若词自然平安。”
见了这话,晏圣凌莫名吃味,连带看梦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爽了。
梦里的他却神色淡淡:“你替我取剑过来。”
“好。”宋佩瑜背身取来。
下一瞬,宝剑出鞘,剑光闪过。
他却用她递来的剑,亲手取了她的命。
宋佩瑜死前惊愕绝望的神情印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
“能救水瑶,是你的福气。”
晏圣凌陡然惊醒!
黑夜沉沉,无人应声。
他倏然起身,径直来到祠堂,直到确认宋佩瑜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
宋佩瑜还在挑灯抄书。
见晏圣凌闯进来,她一愣,淡淡问:“千岁有何贵干?”
按照以往,她这般态度,只会惹晏圣凌生气。
可今天,晏圣凌却恍若未闻,只盯着她。
过了片刻。
他才哑声张口道:“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前世就是夫妻……”
他莫名心虚,不敢说自己杀了她。
闻言,宋佩瑜却悚然一惊。
她的心里涌上荒诞而惊悚的念头——
自己能重生一次,晏圣凌又为什么不能?
顿了许久,她才强作镇定,直直看他:“千岁是梦糊涂了。”
晏圣凌眼底疑虑未消,道:“若我们真有两世夫妻情缘,那当如何?”
宋佩瑜听了,只觉讽刺。
“夫妻之间该是情投意合,相亲相爱。”
“妾身不过是阴差阳错替嫁过来,哪敢攀登千岁之妻?”
“就算真如您所言,那妾身与千岁,也不过是孽缘罢了。”
晏圣凌一怔,久久不言。
这时,外面却突然闯进内侍禀告——
“千岁!凌阳王造反了!”
“凌阳王以‘清君侧’为由,已带兵攻入宣武门!”
“什么?!”
晏圣凌瞳仁骤然收缩,顾不得许多,当即转身离去!
城内火光四起,晏圣凌一路赶往宫中。
鏖战整夜,直至凌晨,凌阳王才被擒获。
叛乱终于停息。
晏圣凌回到千岁府时。
却见府内狼藉不堪,黑烟弥漫,火势显然才扑灭不久。
没在人群中见到宋佩瑜,晏圣凌眉心莫名一跳。
管事上前迎接,晏圣凌立即问:“夫人呢?”
管事却是恐慌无比直直跪了下来——
“千岁恕罪,夫人她……”
接着,一具尸首被抬到了晏圣凌面前,管事伏地痛哭。
“夫人她已殒身火海!”
第10章
“夫人所在的祠堂在火势最深处,奴才进去救人时为时已晚!”
“火势太大,奴才未能保住夫人体面尸首。”
“千岁,奴才万死难辞其咎,请千岁责罚!”
晏圣凌浑身僵直住了。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具被白布盖着的尸首。
“你是说,这是宋佩瑜?”
“本千岁不信!”
他紧紧咬牙,伸手过去掀开那块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首,早已看不清面容。
可她手里捏着那枚和田玉佩却如此眼熟。
因为其中另一枚,正在他怀中。
这不是宋佩瑜,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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