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亭台上,想起孩子降生那一日美得惊人的长若苓。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满带情意的呼唤:“千殇。”
流千殇心脏一跳,眸光瞥见院门口出现一个白衣身影。
“若苓!”
第14章
可待他看清那人影,激动的心却倏然冷下来。
“柳如涵,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人将你送走了吗?”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他森冷的目光让柳如涵身躯一抖:“将军,是老夫人让我留下的。”
见流千殇盯着她不说话,她又委屈起来:“将军,您究竟怎么了?是如涵做错了什么?”
明明在这孩子降生前,流千殇还对她百依百顺。
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柳如涵不解。
她上前想要挽住流千殇的手,却被流千殇一把甩开。
“别碰我!”
柳如涵摔在地上,被那嫌恶的眼神刺痛。
齐夫人匆匆赶来劝慰:“再怎么说她也是孩子的母亲,你何必如此绝情?”
流千殇嗤笑一声:“那母亲你当初又为何对若苓如此无情?”
齐夫人一滞,来来回回地走,怒斥道:“我就知道是因为那贱妇,你还惦记她是吗?再让我见到她,我定毁了这狐媚子的脸……”
流千殇冷冷看她:“你去啊,她就在太清宫。”
齐夫人怔愣瞬间,流千殇又嘲讽地补充:“母亲还不知道吧,她便是新任国师。”6
在场众人俱是一惊,齐夫人更是吓得后退几步。
旁边的下人连忙扶住。
齐夫人惊疑不定:“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今日陛下亲自在场观礼,更有无数京中贵人百姓亲眼所见,我何必骗你。”
想到自己对长若苓做的那些事,齐夫人脸色一白。
她当初敢那般折腾长若苓,无非是仗着长若苓自成亲后与太清宫关系疏冷,国师更是不见踪影,长若苓无处可告状。
她缓了缓,又强撑道:“那又如何,就算成了国师,我也还是她婆母。”
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流千殇猛地攥紧手:“圣上已将休夫圣旨,送到长若苓手上。”
齐夫人脱口而出:“休夫,怎么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流千殇胸腔翻涌,口中似有一抹腥甜涌上,他强行咽下。
“她现在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不可能。”
地上的柳如涵一张清丽的脸更是惨白得毫无人色。
齐夫人终于慌了:“她不会挟私报复咱们国公府吧?”
流千殇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她不会。”
他倒宁愿长若苓报复他,至少证明她对他还在意。
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波无澜,云淡风轻,看他的眼神与看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眼神嘲讽地看向齐夫人:“所以母亲还想办满月宴吗?你以为自己又能请来多少贵客?”
“你当初大张旗鼓娶平妻,大闹太清宫,大肆编造我多么宠爱柳如涵,如今可有半分后悔?”
齐夫人手都发抖:“你这是在怪我?”
流千殇摇头:“不,我是在怪我自己。”
他看也不看他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齐夫人却不甘心地道:“长若苓行巫蛊之术,有何资格做国师,我要禀告陛下……”
她说到这里,流千殇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瞳孔一缩。
长若苓都能以命换命,又如何会害柳如涵。
她若想害柳如涵,不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想到此,他眼眸里涌上无尽戾气。
“长若苓已接任太清宫观主,更是国师之尊,手段今非昔比,掐指一算便能算出当初诬陷她的人,当初那事是谁做的,若此时承认,我或可保你们一命。”
第15章
流千殇说完,看向齐夫人。
齐夫人气急:“你,你竟怀疑我,当初你父亲过世,我是如何撑着国公府将你拉拔长大……”
流千殇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再如何讨厌长若苓,也万万不会咒自己的千盼万盼的金孙。
所以他目光又扫向脸色煞白的柳如涵。
柳如涵身后,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猛然跪下:“将军,那娃娃是如涵夫人亲手做的,我妹妹在如涵夫人手里,她威胁我若不帮她,就将我妹妹发卖进妓院,求您饶过我们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磕头,额头很快染出一片血污。
齐夫人愕然不已,看向柔柔弱弱的柳如涵。
柳如涵眼中慌乱一闪即逝。
齐夫人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我真是看错了你,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手,恶毒至此,你,你……”
她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柳如涵怨恨地看了那丫鬟一眼,连滚带爬地冲上来哭哭啼啼道:“将军,她诬陷我,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是怕长若苓报复才推给我。”
流千殇目光几欲噬人,森冷无比道:“你哪根手指碰到我,我就剁哪根,我嫌脏!”
柳如涵手一缩。
流千殇收回目光,吩咐下人:“将她绑起来,送入暗牢。”
柳如涵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想挣扎:“将军,妾毕竟为你生了一个孩子。”
“你还敢提?”流千殇掀起冷冰冰的眸子,“想起那个孩子流着你肮脏的血,我就恨不能将他掐死。”
柳如涵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流千殇眼眸带着满满的厌世和痛苦:“若非这孩子,若苓又怎么会离开我。”
柳如涵蓦地敛了那副柔弱可怜的神色,歪头问:“可他不也流着你的血吗?”
“流千殇,她离开你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是因为你要她的命啊。”
许是觉得一切再无转圜余地,柳如涵转变了神色,嘲讽道:“你莫非忘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是你逼她亲手做的换命符。”
她捂嘴一笑:“对了,忘了告诉你,孩子出生那刻,那符咒竟化为灰烬了,当真是十分神奇。”
流千殇再克制不住,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柳如涵。”
柳如涵脸色涨的通红,嘴上却依旧如淬了毒:“是你和我缠绵床榻,是你亲手掌箍她,是你将她送进家庙抬我做妻,也是你断了她所有求生的希望。”
她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你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点,将这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那你就动手吧。”柳如涵脸上出现一抹扭曲的笑,“然后继续自欺欺人。”
流千殇被人说破所有心事,手蓦地一松。
柳如涵剧烈咳嗽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将军,我知晓你对我无情,是我之前奢望太多,只要你许我能在府中,陪孩子一起长大,我一定……让长若苓重新回到你身边。”
流千殇猛地看向她。
柳如涵轻声道:“忘了告诉将军,妾是苗疆万虫谷第三十八代弟子,掐诀算卦我虽不会,但蛊术一道却也有几分本事!”
第16章
流千殇凑近她:“我凭什么信你?”
柳如涵眼里涌起一丝希冀:“万虫谷虽比不上太清宫,在大陆上却也颇有名声,将军可去打听。”
流千殇又问:“你怎么帮我?”
柳如涵低声道:“将军可还记得,你与我初次交好时的情形。”
流千殇蹙起眉,柳如涵道:“那是我对将军用了迷情蛊。”
话落,就见对面男人眼神变得幽深危险起来,她忙道:“我门中一长老最擅养蛊,她有一对情蛊,用之可令男女情根深种。”
“那你为何不对我用?”
“那情蛊是禁物,不能轻易带出,我门中也只养出了一对,若将军需要,我愿回门中为将军取来。”
流千殇听闻,眼眸一暗:“那你可知,断情蛊为何物?”
柳如涵一怔:“那是蛊中圣物,传说有向死而生的功效,难道说,长若苓便是服用了此物?”
怪不得用了换命符,她却还能活着。
“可有解药?”
柳如涵沉默许久,讷讷道:“断情蛊已经百年未现世……”
瞥见流千殇神色难看,她又说:“这需得回去问过我门中长老。”
流千殇沉吟片刻,眼神缓和下来:“你可还对我下了其他蛊?”
柳如涵忙道:“不曾,京城之地不宜养蛊,再说我只想与将军在一起,并不想伤害将军。”
他抬手抚摸上她的脖颈:“痛不痛?”
柳如涵心下一松,笑道:“将军,不……”
话未说完,咔嚓一声,她的头偏过去。
嘴角大口大口的血冒出。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流千殇。
“这是战场上杀人的手法,一击毙命,不会有太多痛苦。”
流千殇松开她,拿过手帕擦了擦染血的手。
柳如涵喉咙如喘着气的破旧风箱,却说不出一句话。
流千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冷漠至极。
“我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柳如涵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走,瞳孔中的光一点一点散去,直至归于死寂。
流千殇走出院子,看向太清宫的方向。
“若苓,我不会让你再受什么蛊虫之苦,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
国公府新抬进去的夫人因为生产时大出血,未几日便逝去的消息引起了一阵轻微波澜。
但众人的注意力却被长若苓成为大晁新任国师的消息吸引。
只有少数有心人猜测出了这两件事或许有关,但又不关切于自身利益,很快便抛之脑后。
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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